一会儿,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迫近,接着锁链拉扯翻动,啪嗒一下挣脱了枷锁。
门隐约开了一道缝,身着靛蓝长衫的小厮探出头来。他先是向周遭环视一圈,确定没问题后才彻底敞门,对着眼前白衣青年俯身作一揖。
“主子。”
“嗯。”
缺月挂疏桐,清泉映孤松。陆维桢跟在小厮身后,一路沿着后院的小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扶风榭。
青年在屋内换了衣裳,拆解了发冠。他刚做完这一切,便有侍从在外面敲门。
“进。”
还是先前靛蓝长衫的少年,他端着乌木托盘,上面放着一只掐丝珐琅团鹤纹的手炉,一碟盛着各式各样香片的白瓷盘。
陆维桢掀开香炉盖子,向里面添了几两苏合香,而后盖上,接过来抱在手里。
烛明香暗,绣帘垂幕。火光映照下,青年容颜如玉,通身气质毫无棱角,浅淡圆融。
他又变回了坐在轮椅上的谢九思,病弱温润。
“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喻之。”
“是,主子。”
小厮应着,双手却搭上轮椅的两端。他推着青年过了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一直到前面亮着灯的院子——谢喻之的住处,才松手退下。
谢喻之住的净思居,很是清净。从院外看,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
行至院内,一株花木也无。只见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一片翠竹环绕。
谢喻之自言是——“爱那几竿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比别处更觉得幽静。”
两边生有许多异草,譬如茝兰,紫芸,绿荑……都以圆圃圈之。
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如翠带飘摇,或实若丹砂……品种不一,清秀质朴。奇妙之处在于味香气敷,非花香之可比。
中庭开阔,烁石铺就的路畅通无阻。谢九思一路推着轮椅行过,步入游廊后停在屋门口。
台阶迂廊上,竹影参差,苔痕斑驳。
绣幕灯前,绿窗月下,少年捧书而读。
谢九思静静看了一会儿,不知思绪被牵引到了哪里去。
“喻之。”
“小叔?”
少年开了门,看着眼前轮椅上的白衣青年,面上露出个腼腆羞涩的笑来。
“小叔,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见你没睡,来送些宵夜给你。”
他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