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住的遮羊村离市区有三十里路,隶属绿水市管辖范围。由于不挨国道,下了车进村还须走两公里的土石路。
中午两点多,烈日当空,我和老爸满头大汗,人手提着一盒营养品走到村口。村口的石碾子旁围坐着七八个老人谈天说地,远远地就看见爷爷蹲在倒了半截的夯土墙头上抽着旱烟袋。我和老爸走近了,聊天的爷爷奶奶中有人提醒道:“周先生,你家老七领着孙子回来喽!”
爷爷转头见我和老爸站在墙根下,掐灭了烟嘴上的黄烟丝,缓缓吐出一缕青烟说:“回来啦!吃过饭没有。”
老爸伸手扶爷爷下矮墙,回答:“早上来的时候吃了个包子。”
遮羊村总共二十多户人家,村里人也都彼此认识。一路上挑柴火的、赶大鹅的、拉牛车的,无一不给爷爷打招呼,爷爷只是停下点点头便继续走路。
爷爷家在村北的鱼塘边,五间土坯房,前院小小的一方园子,门口拴着一条大黄狗。这条大黄狗是早几年爷爷路过一片坟地时遇到的,黄狗性忠趴在死去的主人石碑前。爷爷喂大黄狗吃了些干粮,给墓主倒了些酒祭拜一番,这狗便随爷爷回了村。奶奶走得早,如今儿孙们也都住城里,爷爷身子硬朗不愿进城,有这条大黄狗陪伴,他们才稍觉心安。
每年春节老爸老妈都带我回村里过年,第一次有记忆是在四岁那年。一进门大黄狗就围着我转,并时不时用狗鼻子来嗅我。爷爷看大黄狗认亲,就把我抱起来让我骑到狗背上。大黄狗驮着我慢慢悠悠地在园子里转,仿佛是带我这个刚认识的亲人认家。爷爷担心我从狗身上摔下来,就跟在旁边扶着我。在鸡圈旁喂鸡的四姑妈见了,打趣说:“爸,您可是懂风水的人。老话说小时骑狗,结婚下雨。将来周淼结婚下大雨,准怨你。”
爷爷把我从狗背上抱起,将我抱在怀里说:“到那个时候,怨不怨我,我都看不见喽!”
四姑妈被爷爷这么一句,不再说话。爷爷也不去理会,指着那些泥墙灰瓦的屋子告诉我,这是你大伯住的,后来给你爸和六伯住,这是你三姑和四姑住的,这是你二伯和五伯住的。阳光下,爷爷满是皱纹的脸上有古铜一般的颜色,银白的发丝在明晃晃的光线里闪闪发亮。
这次回来,爷爷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加深了几分,发丝也稀疏了许多,向来挺拔的脊梁微微驼了下来。
走进柴门后,我摸了摸大黄狗的头说:“大黄,想不想吃糖?”
大黄狗摇着尾巴,我剥了颗大白兔递到它嘴边。大黄狗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