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鬼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眼睛瞪得溜圆。
他不是没有困意,而是每次他想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眼前总会浮现出他还没有来到这个地方的事情。
那是一些,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也不想再想起来的回忆。
抓着自己的头发,青鬼最终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既然睡不着就不睡了,干脆起来找点事做。
之前一直在杀戮和阴谋中长大的青鬼,现在已经有些不能适应这么轻飘飘的悠闲日子了。青鬼自嘲了一句:“真是贱骨头,有福都不知道享。”
马上就要五月了,踏云学院的有些花也开了。青鬼沿着铺好的石路一直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琳琅宝殿。看见安千山的房间竟然还亮着,青鬼决定给安千山来个惊喜。
大晚上不睡觉的,这难道还不够惊喜吗?
青鬼晃晃悠悠走到安千山的房门口,还没有敲门,就感觉自己的背后好像有谁在看着自己。可是他回头的时候,那股视线好像又消失了。
“怪了……”青鬼的经历造就了他对这方面的感觉很敏感,他确定刚才就是有人在哪个角落看着他。可是那人在暗,青鬼在明,青鬼的处境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劣势,也只能放弃心里追踪的想法。
等青鬼再回头的时候,安千山已经把房门打开了。青鬼看着安千山,安千山看着青鬼。青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辈,晚上好啊。”
安千山奇怪的看了青鬼一眼,问他:“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青鬼嘿嘿一笑:“这不看你的房间还亮着灯,就寻思着来看看你。”
“前辈,这么晚还没睡啊。”
“呵,本来想睡的,只是被你们一个两个不停的打扰,想睡也睡不着。”安千山没好气的说道。青鬼心想,这房间里还有别人?但是自己怎么没有什么感觉呢?
青鬼歪着头,向安千山房间里面看过去。那人不是谁,正是现在应该在自己房间里好好睡觉的柳佩青。
“青仔?你怎么在这?”看来睡不着的不止有自己。
柳佩青刚放下手里的茶,就听到门口的青鬼在叫他。
“你也睡不着吗?”安千山给青鬼让出一个身位,青鬼很自然地走了进去,坐在了柳佩青的身边。“大晚上的,你们不睡觉,难道要重操旧业吗?”
“不至于不至于,我本来也没有放弃旧业。”青鬼说得十分坦然,安千山白了他一眼,继续和柳佩青说刚才的话题。
“你真的看到了有黑衣人朝我这边来了?”安千山这个问题是问的柳佩青,柳佩青点头,说道:“那个黑衣人并没有收敛体内的灵气,可能是修为不够,或者是基础不够。”
“但是他动作很快,眨眼间就来到了这里。”柳佩青想着刚才的场景,还是觉得十分可疑。按理说踏云学院的四周都有法阵笼罩,不可能随便进来一个人之后,法阵一点响动都没有。
安千山也觉得很诧异:“学院的法阵这么久以来,还从未响起过。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这个黑衣人肯定就是我们学院的人。”
听着柳佩青和安千山的对话,青鬼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刚才在暗中窥探他的那股视线。
“青仔说的一定是真的,刚才我也感觉有人在看我。”青鬼把刚才的情形描述了一边,安千山摸着下巴思索:“那这就很奇怪了,照你这么说,那个黑衣人现在还没走,但是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啊,有必要觊觎我这里的东西吗?”
“前辈,你再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放在这里了。”柳佩青提醒他,安千山低着头想了半天,还是无果:“别说是我这里了,就连整个踏云学院,都没啥值钱的东西。”
“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我的房间,那也太不靠谱了。”
柳佩青和青鬼点头,想想也是,这里大部分都是公共场所,而且安千山再过几天就要离开了,肯定是不会把东西放在这里的。
那那个黑衣人过来干嘛?就远远的看一眼安千山吗?
柳佩青想到一种可能,他问安千山:“难道是……您孙女?”安千山摆手:“那不可能,晓云的经脉都已经不能恢复了,怎么可能做到在你眼皮子底下溜掉的?”
“可是……上次她手里的匕首,是从何而来的呢?”说钱晓云,柳佩青身上的契约就隐隐作痛。明明都是一家人,为什么安寄风和安晓云就可以做到如此歹毒。
“晓云她……唉。”安千山知道,想要柳佩青原谅安晓云,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深刻的伤痕,如何安晓云当时要杀的对象不是阮菲,那她一定是得手。
青鬼被这两个人的话说得迷迷糊糊,他是知道安晓云是谁的。这个女人第一眼就看上了他,可是这又有什么用,看上他的女人多了去了。
在青鬼的眼里,安晓云就是一个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自己没什么主见的人罢了。
虽然长得挺好看的,但是也仅仅是——挺好看的。
不过他上次离开的时候,可没有听说安晓云的经脉都被挑断了,还有匕首的事。
安千山看着柳佩青和青鬼离开之后,自己也陷入了沉思:这大半夜的,为什么会有人刻意来找自己呢?关上门之后,安千山的困意真的就被柳佩青和青鬼打扰到一点也没有了,回头想给自己倒一杯茶。茶壶倒了老半天,发现一点茶水都没有了。
“这个柳佩青,怎么把我的茶都喝完了!?”安千山现在想喝点东西,自己也懒得去倒了,索性躺回了床上。
告别安千山之后,青鬼以为就要回去了。刚出了琳琅宝殿的大门,柳佩青把青鬼拦住,给青鬼使了一个眼色。青鬼会意,两人立刻把身影隐藏在暗处,悄悄的,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柳佩青在安千山房内的时候,看到清澈的茶水中好像被人放进了什么东西,但是他又不好判定到底是茶的问题,还是茶具的问题。只好趁着安千山去给青鬼开门的时候,把所有的茶水都给倒掉了。
安千山已经说了,整个踏云学院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偷取的。那如果对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钱财,而是安千山的命呢?
如此想来,刚才茶水中的毒,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黑衣人干的。黑衣人的步伐矫健,速度很快,而且对这个地方异常熟悉,柳佩青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下的毒。
青鬼此时也是和柳佩青持相同的想法。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却又不是为了钱财,那就肯定是为了人命了。
作为长时间处在暗处的两个人,想法出奇的相似。
两人再次回到安千山门外的时候,没一会,就发现有一个神秘的黑影从安千山的房顶后面跳了下来。柳佩青和青鬼的位置不同,只有柳佩青看清楚了,那个人刚才一直藏在房间前面的池塘里。
那人身上的灵气不太多,藏在池塘中,刚好可以掩盖住自己的灵气。
还挺精明。柳佩青和青鬼的眼睛同时眯了起来,像是潜伏在暗夜中凶猛的掠食者,正悄悄等待猎物的自投罗网。
黑衣人的身形并不太高,但是也没有安晓云那么苗条,应该不会是安晓云。柳佩青看着黑衣人悄悄地从池塘里出来,身上的布料被水打湿,一路上都在嘀嗒嘀嗒地滴水,在地面上留下一连串的痕迹。
真是不专业。青鬼这时候已经看清,那黑衣人浑身是谁,还在地上留下了这么明显的痕迹,是害怕别人发现不了吗?
黑衣人自知这次下毒失败,晃了晃脑袋,走出了琳琅宝殿。
在跟踪和暗杀这方面,柳佩青和青鬼是专业的。黑衣人一只脚才踏了出去,柳佩青和青鬼的剑下一秒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兄弟,借一步说话。”青鬼身上杀气很重。黑衣人的手被他反剪到背后,黑衣人见自己已经无法反抗,也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柳佩青和青鬼一眼,就要咬舌自尽。
柳佩青在看到黑衣人决绝的眼神之后,还没等黑衣人咬下自己的舌头,他就一个手刀,生生的把黑衣人劈晕了过去。青鬼手上力道一松,黑衣人就滑落到了地面。
两人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了句:“你来背?”“不还是你来。”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他们俩谁都不想背这个浑身湿哒哒的人。于是两人各自叹了一口气,认命地一人提着一只手,在这个四下无人的黑夜中,把黑衣人拖了回去。
阮菲睡得很死,她是把自己全身心都交给了自己伙伴的那种人,只要另外三个人,还有玄影,都没有开腔的话,她就不是那么容易惊醒的。
阮菲伸着懒腰,一脸不情愿地从穿上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发现时间还早,就打着哈欠还想再躺回去。
“小姐,起床了。”柳佩青就在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的走了进来。看着床上还在蠕动着的阮菲,一时失笑。
“小姐,起床了。”就算是柳佩青,也不可能让阮菲一直睡到自然醒为止,更何况今天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柳佩青把迷迷糊糊的阮菲抱到了客厅,阮菲在朦胧之中好像看到了一个很模糊的身影,于是她问柳佩青:“这么早就有客人了吗,我应该醒的更早一点的。”
但是你现在根本就没有醒啊。柳佩青把阮菲放到了凳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是阮菲想吃的早餐。
这么长的时间里,被放在客厅的黑衣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用愤恨的目光看着阮菲,又被柳佩青一眼瞪了回去。
填饱了肚子之后,阮菲的眼睛终于从一条缝到完全睁开了,这时候她才发现客厅里的原来不是客人,而是一个被撕下面罩的黑衣人。
这人有点眼熟……阮菲吞下最后一口包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黑衣人看。
“你认识吗?”柳佩青问阮菲,阮菲虚着眼睛看了一会,摇头:“不认识,但是挺眼熟的,好像是隔壁谁长老门下的吧。”黑衣人全程一声不吭,任由阮菲用探究的眼光看着他,他也没有一丝动摇。
“所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阮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