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选状元以来,除了冯京其他人仕途都是平平。你可知为何?”
章越微微迟疑,然后道:“臣想家和万事兴,冯学士家有必有贤妻,家事和顺了,故也可思君报国了。”
官家闻言失笑:“好,好一个家有贤妻。”
“你在江河之中钓过鱼么?”
章越道:“臣老家门前有一条清溪,臣年幼时曾在溪边钓鱼。”
“可是南浦溪?”
章越一愣道:“陛下圣明,五湖四海皆系于心中。”
官家笑道:“你不急着捧朕,此溪是当年郇公告诉朕,当时也在这御池旁,似你我般坐着钓鱼。南浦溪,送君南浦,好名字。”
章越连忙道:“臣惶恐。”
官家道:“无妨,到了年纪就易想起故人,当年郇公与朕奏对,说起这御池里鱼与江湖鱼之别。你来说一说。”
章越道:“臣以为,这池里鱼肥美个大,吃到口中满嘴流油,江湖里的鱼虽瘦无肉但却有劲,拿之熬一锅鱼汤再好不过。”
官家闻言大乐。
章越陪笑道:“臣言语粗俗,令陛下见笑。”
官家笑道:“你这是事君以直,甚好。朕也询郇公?郇公道江湖里的鱼多,池里的鱼少,但江湖里的鱼却比池中的鱼难钓。”
章越凝思官家的话。
官家道:“言归正传,你与郇公都出身寒门,寒门举子走到这一步,其才干都不用朕多说。”
“朕今日召见你是看一看你这个人。你这个人,朕已略有所知。”
章越觉得身子有些僵。
“朕最后还有一问,你制策里抑兼并,利出一孔可行否?这是秦制。”
章越道:“回禀陛下,可行只是难行。”
“仔细说来。”
章越道:“既蒙陛下咨臣,臣以钓鱼喻之。这御池里的鱼为何不咬钩,是因平日御花园里的侍者喂得太饱了。”
“至于江湖里的鱼为何不咬钩,因为鱼饵固然好吃,但吃了就会没命,故而惜命矣。”
“故而若不抑兼并,老百姓为了活命就要就拼命,不利出一孔,商贾势族就不会出力。”
官家闻言露出新奇之色道:“说得有见地,朕没有看错人。”
说到这里,官家站起身来,章越忙搀扶一二。
官家起身有些艰难然后对章越道:“变革之事可行却难行,若是国家无事,又何必用此刻薄之法,但如今倒似唯一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