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子自我介绍道:“两位好,我叫李小河,听说你们对这具古尸很感兴趣是吧?”
我说:“你是这具古尸的老板?”
李小河微笑着说:“我不是老板,我们老板姓王,做文物生意已经有十几二十年了,在边塞一带很有名气,我只不过是他身边的秘书。”
原来是做文物生意的,那就难怪了,想来也只有那些成天跟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物件打交道的人才会干出售古尸这种事。
连明彻朝我使了个眼色,我马上心领神会,对李小河道:“我们两个对这具古尸确实有些兴趣,不知道能不能请你的老板谈一谈价钱的问题。”
李小河拿出手机到旁边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回来道:“我已经请示过老板了,没问题,二位跟我来吧。”
走出会展中心,外面的人流依然车水马龙。
李小河让我们坐上她的奔驰7系,一路朝着市区飞驰而去。
李小河很健谈,在路上的时候她毫不避讳地告诉我们,她就是那个王老板的情妇,顺便处理些生意上的事。王老板在本市的郊区给她购置了一套别墅,由于王老板经常都在外面做买卖,平日里李小河就留在他的公司里帮忙打理,经手些古玩玉器什么的。王老板几乎每个月都会来城郊的别墅跟她住在几天,跟她幽会,然后丢给她一笔钱。
李小河侃侃而谈,我和连明彻对此也并不感到诧异,这就是当今的社会现状,特别做我们这行的什么人没见过,早就见怪不怪了。
奔驰7系停在一幢二十几层的写字楼下,李小河对我们说:“王总就在上面,你们跟我来吧!”
我们跟着李小河乘坐电梯上了11楼,刚刚走到公司门口,李小河抬手正准备敲门,没想到办公室的门一下打了开,一个瘦小的黑衣人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李小河猝不及防,被那个黑衣人撞倒在地上。黑衣人不管不顾,一阵风似的冲进了电梯。
由于事发突然,我们都没有看清楚那个黑衣人的模样,李小河从地上爬了起来,十分不满的骂道:“这个王八蛋谁呀,怎么这么没有素质?赶着去投胎吗?撞着人了也不知道道歉!下次再看见他,我非抽他两个大耳括子不可!”
我们跟在李小河的后边走进办公室,刚刚迈进屋子里,李小河忽然惊恐的尖叫起来,整个人触电般跳了起来,回身一头撞入了我的怀抱。
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仰躺在办公桌上,两眼翻白,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肩膀上,胸口处插着一把锐利的水果刀,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衣。毫无疑问,这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李小河口中的王老板了。
我立马反应过来,刚才的那个黑衣人很可能就是杀人凶手。
暗叫了一声不好,转身就想追出去。岂料李小河两眼一翻,竟然在我怀里吓晕过去。
警方很快就封锁了凶杀现场,李小河在旁边哭哭啼啼、泣不成声,我和连明彻在另一边录口供。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们谁也没有看见疑犯的清晰面貌,所以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能够交代,只知道嫌疑人穿着件黑色外套,长得比较瘦小。
想来心里也是有些憋屈,平时都是我们两个给别人做笔录,没想到今天也尝了次被人审讯的滋味。
走出办公楼,我感觉心情十分烦躁,这事儿简直比拍电视还要巧,我们刚刚去找王老板,王老板就被人杀了,看来我们寻找裸尸来历的线索又中断了,这让我感到非常沮丧,好不容易以为可以摸到其中一环,继而顺藤摸瓜找到女尸,没想到又是白忙活了。
走着走着,连明彻始终没有说话,我还以为他也是因为线索中断而苦恼。正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安慰他,谁知他突然停下脚步,一脸凝重地对我说道:“其实刚刚我向警方隐瞒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这次轮到我懵住了:“你隐瞒了什么线索,难道你知道凶手的身份?不可能吧,刚才那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们谁也没有看清...”
要知道连明彻可是个出了名的尽忠职守的好警察,按说他不应该会做隐瞒线索这种事,除非是情况十分特殊。
“不!”连明彻沉声说道:“虽然我没有看清楚凶手的容貌,但是我却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看着连明彻一脸严肃的样子,我的背脊一阵阵地发冷。
连明彻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刚才我瞥见那名黑衣杀手的脖子上也有一个九头蛇的图案!”
轰,仿若一道惊雷在我的脑海里炸了开来,我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什么?!”
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越来越令人无法琢磨了,那个九头蛇的刺青到底象征着什么?为什么出现在裸尸和古尸身上的刺青会出现在现代人的身上?难道是古人穿越了?不可能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名黑衣杀手难道跟西月码头的裸尸之间有着什么神秘联系?他来刺杀王老板又是出于什么动机?可惜人已经死了,要不然一定能从王老板的嘴里得到很多有价值的线索。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连明彻接着说道:“这个杀手的后背上的九头蛇刺青是褐红色的,跟展厅里那具古尸的刺青完全一样。”
我们带着满肚子疑问回到酒店,在酒店里,我把这件事跟一个认识多年的考古专家朋友说了,想咨询点意见。没想到就连见多识广的考古专家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那哥们在电话里沉思半晌道:“这事儿确实诡异邪乎,你和你的朋友也接触过古尸,说不定也会有生命危险。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先回警察局,这样起码安全些。”
我丢掉烟头:“说的是,我们这就启程回去。”
挂断电话,我和连明彻叫了个车回警局,我疲惫地躺在座椅上,一个又一个疑问在我的脑海里飞舞。
在鬼哭涧失踪的女尸为何会出现在挂甲寺,而且又再次失踪?
那两具小河漂子的身体里面又为何会被植入诡异的操尸之虫?
西月码头的裸尸和会展中心古尸后背处的九头蛇刺青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为何在现代杀的手身上,也有着这个神秘的九头蛇刺青?
这个杀手与西月码头裸尸和古尸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
疑问太多太多,搅得我头昏脑胀,我索性闭上眼睛不去想了,先回到警局养足精神再说吧。
到了警局,连明彻说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我一个人也不想去河上公安部便回了家。
刚进院子,发现有个老者正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我一见老者特别的高兴,忙上前道:“四爷爷,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眼前的老者姓窦,曾经也是天津卫水鬼里一等一的好手,而且还是我爷爷的好兄弟,据说当年名震华北的海河浮尸案就是他们联手破的。
窦四爷挑了挑眼皮,没好气的对我说:“我老头子虽然年岁大了,耳朵眼睛还凑合能用,你小子在外面折腾出这么大动静,我能不来吗。”
得,没想到最后还是没瞒住,于是只好装傻充愣不说话。
窦四爷摆摆手:“算了,我今天来也不是兴师问罪的,是有些话想告诉你,走,咱爷俩去屋里喝点。”我听后忙点头跟上。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窦四爷坐在炕上,面前放着一张小方桌,方桌上面还放着盏古香古色的香炉,昏黄的灯光把屋子映照得凄凄惶惶。桌上放着一碟花生米和两碟小菜,旁边还放着一瓶老白干。
我叫了声四爷爷,然后脱掉鞋子爬上炕去,在老爷子的对面坐了下来。
眼前的这一幕光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爷爷还在的时候,那会爷爷经常坐在炕上,几颗花生米就着一瓶老白干,一边吱溜溜地喝着酒,一边跟我绘声绘色地讲述老天津卫海河上的稀奇事儿。
这么多年过去了,爷爷已经不在了,窦四爷的两鬓也已经染上了白霜,而我也从那个蜷缩在被窝里听故事的孩子,成长为了一个勇敢无畏的年轻汉子。我忽然想起了一句歌词:“岁月在墙上剥落见小时候!”,顿时就觉得无比感伤和怀念。
窦四爷在我面前放上一个小酒盅,然后拧开老白干,哗啦啦给我斟了一杯,浓郁的酒香登时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四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问。
四爷爷举起酒盅,跟我碰了一杯,吱溜喝了一大口,然后夹起两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咬得咯嘣作响:“墨三啊,你知道你们家人为什么一直以来都不让你进捞尸这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