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县的美兴城,对我而言,是一座相当熟悉的县城。
对我来说,城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点。但是,一个漫游的人,大睁着一双眼睛,又总是期望有所发现。虽然我们并不是常常都能有所发现。县城里没有一座具有藏族风味的建筑,也没有一点过去的嘉绒的影子。
惟一值得一提的是紧挨着县委办公楼的天主教堂。可惜的是,这座教堂除了一个富于异国风味门脸外,打开大门,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与宗教相关的东西。在这个县城里,我在一个小茶馆里,向人打听这座教堂的过去。知道了这座教堂是法国传教士于民国十三年,也就是1924年建造。想再打听更详细一些的情形,但所有的茶客说起来都语焉不详。有人告诉我,当初,教堂里的外国神父雇了一个信教的当地女人当杂役。后来,这个女人还为这个外国神父生了女儿。
所有人都信誓旦旦地告诉我,她混血的女儿是城里的一个美人。
后来,在一个更为正式的场合,有人指给我这个女人,不知是因为受了强烈的心理暗示,还是真有一些血缘的遗存与混杂,我似乎从她脸上隐约看出了些西欧人面相的消息。如果传说是真的话,那种血缘的特征除了使这位女子有不同于本地人漂亮特征的漂亮外,并不具有太多的意义。而我最为感兴趣的,这样一座直到今天还算漂亮的建筑所代表的那种异质背景的文化究竟在这座小小的镇子里留下了些什么样的踪迹。也许是因为我特别的愚钝,尽管我很多次去到这个叫做美兴的依山面河的镇子,但却没有捕捉到过天主教在此地存在传播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任何迹象。
我不由得为一种曾经艰难进入的文化那么容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感到怅惆。虽然我不崇洋媚外的人,但我相信,当年,教堂里风琴声响起,藏人们用生硬的腔调念诵祈祷文时,应该也是非常虔敬的,他们吟唱圣歌时肯定别具一种生涩而又妙曼的美感。
但是现在,教堂的大门紧锁着,因为我是县委书记的朋友,有人来为我打开。但里面,就是一个寻常的礼堂的布置,一排一排的椅子,前面没有圣像,也没有祭坛。一排桌子横放在台子上,到开会时,蒙上一些桌布,放上一只麦克风,领导就可以发表讲话了。我坐在下面,试图想象一下管风琴声回荡,一个外国传教士对着蒙昧的土民宣喻教义时的情形,结果,眼前却出现了县委书记向几百人描画这个贫困地区美好富裕前途的情景,不禁自己笑出了声来。
走出大门外,阳光明亮得有些晃眼,我发现身上沾了好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