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眼瞧棺材被掀起一角,盈时似乎已经瞧见了里头森森肉骨。
一时间,盈时只觉自己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她心中暗骂梁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如何敢叫他们开棺?
虽然隔了一个多月才寻回的尸身,与其说是尸身还不如说是尸骨更妥当一点,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辨不了是不是梁冀。
可她如何敢赌?若因自己这一番误打误撞开了棺,叫众人发现了里头不是梁冀的尸骨,会不会提前将梁冀给寻回来了?
叫梁冀继续与她重续孽缘不成?
盈时被自己这番猜想膈应的面如白纸,几乎站立不住。
她害怕,更恶心。
那种前世临终前的绝望,煎熬着承受一轮又一轮痛苦的恶心。
难道还像是前世那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到这时,盈时心急如焚,索性心下一横身子一软眼睛一闭,嘴里痛呼一声“舜功”。
整个人便彻底摆烂,如同凋零的花朵直直朝着开了一半的棺材盖栽了下去。
这一栽,将才起了一边的棺材盖又严严实实盖了回去,严丝合缝。
这戏半真半假,情绪铺垫到位已经没法子收回来。盈时一下子松懈下来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她想啊,这回只怕要狠狠栽一个跟头了,只盼不要头破血流。
纵不是梁冀的尸骨,这棺椁之中也不知是哪位将士的尸骨。方才已是惊扰了亡魂,切莫再叫自己的血沾染了这处。
可盈时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在她栽去棺材上又受力往一侧跌倒下去的瞬间,身后的梁昀已是反应极快,伸手扶住了她。
不,是伸手接住了她......的后颈。
四月的天,正是晌午。
盈时方才的好一番鼓吹喧阗,颈上早已蒙上一层汗珠,带着浅浅的稠腻的潮气沾在梁昀的掌心。
梁昀平缓的眉心,几不可见皱了一下。
倏然间,满堂皆惊。
“少夫人!”
“不好!少夫人悲哀过重竟是晕厥了过去!”
“天啊,这可如何是好?”
“快,快去请郎中来啊!”
香阁中乱作一团,一个个四处奔走,报信的报信。
梁昀将盈时安置往棺椁边靠着,收回手时不经意往衣袖上轻蹭,抹去了那圈濡湿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