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闻了闻自己茶杯里的清香,眸子里已经没有了方才吃饭时的焦躁,“是,我还没有跟他说。”
“我自己的闺女性子,我比谁都要清楚,眼下叶氏集团受挫,你公公又身体欠安,这种情况下,哪怕你有一千个理由,也绝对不会就这样奋不顾身的要离开他。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夏星弯了弯唇,这还是她今天回家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可看在夏之毅眼里,却比哭都还要让他心疼,“爸,我能有您这样一个无条件信任我的父亲,真是无比的幸福。”
“听你这话,是我说对了?”
夏星没点头,也没摇头,她将杯子里的茶一口喝了下去,奇怪,明明闻起来清香无比,怎么喝到嘴里会这么苦涩,“这其中的缘由我暂时不能告诉您,但是今后如果叶君阳真有一天上门质问您我离开的原因,麻烦您什么也别说,让他好好生活,就当他从来没有遇见过我吧。”
“这…”夏之毅看着自己女儿脸上平静的表情,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事值得她为了对方而作出这么大的牺牲。
“小星,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分开这一个选择?”
夏星笑了笑,“只要还能选择,那结果就还不至于太坏,这世上,有的人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呢。”
“你这说的,爸爸越发听不懂了,孩子,万事你可千万别太苦着自己啊!”
“不会的,出国工作是我一直以来想做又没能去做的事情,现在正好是个机会,我珍惜都还来不及呢。”
话说到这里时,门外正好响起了一阵沉稳的敲门声,
夏星站起来,“他来了,爸,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
夏之毅坚持将夏星送到了门口,叶君阳站在门外,只对着夏父夏母打了个招呼,“爸,妈,今天来的实在匆忙,什么都没给您们准备,下次再来专程陪您喝茶。”
“好,好,不碍事,你们的事要紧。”夏父答应着,看着小两口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弯处。
刘云叹了口气,“哪里还有下次啊,说不定以后就又成了谁的女婿。”
夏父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回书房,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路上,来往的车辆不是特别多,叶君阳将车子开的飞快,夏星偏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表情也有些沉重。
“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你先别自己吓唬自己,等会去了跟父亲好好说,别又吹胡子瞪眼的弄的他不开心。”
叶君阳转头看了她一眼,面上的神情略微缓和了些,“我知道,对了,今天怎么想起回娘家?”
夏星嗯了一声,“突然有些想爸妈了,再说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就想着回家看看他们。”
叶君阳点点头,“下次记得跟我说一声,就算我没时间,也可以让老张和小童陪着你过来,我也好放心些。”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呀,去到哪里都要人陪着?”夏星嗔道。
“现在是特殊时期,自己小心点准没错。”叶君阳说完又看了夏星一眼,“刚才去接你,我怎么觉得爸妈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妈的眼睛似乎还像哭过一样。”
夏星愣了愣,转过头去看向窗外的绿化带,“说是上次我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们没能去陪陪我,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伤心罢了。”
“这样吗?”叶君阳挑了挑眉,“那也是怪我,担心他们看到你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样子会受不了,所以才瞒着他们的。”
“你做的对。”夏星点点头,眼里有雾气腾上来,她微微仰头,将泪水逼回去,“他们年纪大了,难免多愁善感些。”
“嗯。”叶君阳应了一声,“等这段时间忙过了,我们给咱爸妈报个国际旅行团,他们辛苦了半辈子,也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的。”
“再说吧。”夏星说道,“眼下还是先把父亲那边的事情解决好。”
“嗯。”叶君阳点了点头。
再次走在老宅的长廊中,夏星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上次在这里看见季语瞳时的场景。
她的确长的温婉动人,那一颦一笑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的。
她幻想着今后她跟叶君阳站在一处的场景,那才真的是一对门当户对的璧人。
管家张伯在前面领着路,不知是太久没看到叶君阳有些激动还是怎么,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点不自在。
“老爷老夫人此刻应该都在堂屋里,少爷,少奶奶走路仔细着脚下,别被枝子把衣裳勾住了。”
“怎么,家里的花匠不在?”叶君阳眉头一挑。
张伯连连低眉,“在的,在的。我的意思是万一有修剪不到的地方再把少奶奶衣服勾坏就不好了…”
“哼,”叶君阳冷哼一声,“若真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还闲养在宅子里干什么!”
“是、是。”张伯抹了抹额上沁出的汗,这少爷年纪这么轻,言谈举止之间却显然比老爷更加犀利专制。
“对了!”叶君阳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回过头,目光如炬的看了管家一眼,“家里有客人在吗?为什么老爷老夫人都在堂屋?”
“这…”管家脑袋里轰的一声响,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的确有客人来访…”
叶君阳皱了皱眉,好歹没再继续问下去。
管家松了口气,如果他要再问是什么客人,那他可就真的不好回答了。
叶君阳拉着夏星的手,一路走过古朴弯曲的长廊,又穿过一片片枝繁叶茂的花园,这才接近管家口里的堂屋。
可还未到达堂屋两人就听见里面传出了阵阵欢笑声。
夏星被握着的手明显的一紧,刚刚那笑声中有一道声音,她依稀记得是季语瞳的,难不成他们就真的如此急不可耐了吗?
“老爷,夫人,少爷跟少奶奶回来了。”
随着管家的通报,夏星二人已经站在了众人面前。
里面叶父,叶母,季语瞳,还有两个夏星从未见过的长辈,他们的融洽的气氛在看到他们二人时同时僵在了那里。
“爸,您的身体都没完全康复,怎么就能一意孤行的出院呢?”叶君阳上前两步对着叶父埋怨道。
“越大越没有体统,你没见着季伯伯,季伯母都在吗,也不知道叫人!”叶父坐在主坐上面含不满,眼睛在看向叶君阳的时候也顺带瞟了眼夏星。
季伯父季伯母?夏星看过去,发现季语瞳跟那位上座的妇人果然有几分相像。
但她却不为所动,毕竟现在她依然是叶君阳的妻子,丈夫没有开口,妻子怎么好抢在前面。
叶君阳仿佛现在才看到屋里其他人似的,他对着季语瞳的父母点了点头,“伯父伯母,抱歉,临时接到医院电话说我父亲不顾身体坚持要出院,刚刚情急之下有失礼貌,还望见谅。”
回过身又对季语瞳抱以礼貌一笑。
这一笑,季语瞳面上立刻便像染了桃花似的,两只眼睛欲语还休,怎一个娇羞了得。
夏星暗自笑了笑,看来除了叶君阳被蒙在鼓里,其他的人都已经明通暗曲了。
“无妨无妨,”季父摆了摆手,眼里看着叶君阳的神情全是欣赏。
叶君阳点头,目光看向夏星,“夏星,这是季伯父,季伯母,还有他们的千金季语瞳小姐。”
夏星眸子里的光转了转,对着上座的几人依次打了招呼,轮到季语瞳时故意叫了声季小姐。
不过人家到底是名门闺秀,遇到这种情况也能不动声色,处变不惊,她只是淡淡的对着夏星笑了笑,丝毫也不提之前已经见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