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笑容愈发轻快明朗:“将军夫人的名号,不是人人都担当得起的,你说是也不是?”
伺候她的侍女面色不改,奉上一碟糕点:“只要是公主想要的,他人便当不起。”
北疆明珠——公主挞拔留玉对这个回答甚是满意,捻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便皱起眉头:“大庆的点心真是甜腻。”
“奴婢这就去命人换别的口味。”侍女说着便要退下,却被挞拔留玉抬手制止。
“合不合口味有什么要紧,本公主觉得新鲜地很,我要的东西,再不好,也只能是我的。”挞拔留玉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是了,今日还得向大庆皇后请安呢,走吧。”
她把剩下的半块糕点举到光下,神情沉醉地看了会,随后将糕点捏碎在手中。
……
“留玉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挞拔留玉单膝跪于殿前,向皇后行了北疆大礼,对于眼前眉眼含笑的异国公主,皇后待其很是和善。
“免礼,公主千里迢迢抵达大庆,此行辛苦,这是本宫赠予你的见面礼。”
皇后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女便捧着一镂空雕花的木盒上前,恭敬地奉给留玉。
“留玉谢娘娘赏赐。”留玉起身接过木盒,并未当着皇后的面打开,命侍女妥善收好。
“临行前父王同留玉说过,娘娘待人是一等一的和善,今日一见果真如父皇所言。”
少女端坐在官帽椅上,腼腆地笑着,怎么看都是个害羞又知礼的小公主。
“你此番到大庆,肩负着两国联姻的重任,本宫自会将你视作亲女儿一般看待。”
皇后坐在凤椅上,和善地笑着:“不过你一女儿家,孤身到大庆不怕会想家么?”
皇后分明话中有话,孤身和亲的公主,怕的岂会是想家?惶恐的自是旁的事。
“想家倒是不怕,只不过……怕别的。”留玉晃了下腿,脚腕上的铃铛银环随之发出动响。
“公主真是说笑,您嫁到大庆,大庆就是您的家,哪有什么好怕的呢?”
皇后身边的嬷嬷笑着开口,她笑容温和,就似是关爱自家孩子的长辈。
“嬷嬷说得极是,可远嫁的女子,历来最害怕的就是夫君不爱,届时当如何呢?”
她把玩着衣袖,一对好看的柳叶眉微微蹙起,瞧起来真是怪可怜见的。
“女子嫁人,夫君能爱自己最好,若不能,这个人也只能是自己的夫君,旁的莺莺燕燕再多,岂能越过公主去?大庆与北疆都会为公主做主。”皇后柔声宽慰着。
只是这话,却不是寻常劝人的话。留玉不知是否听懂皇后话中的意思,似放下心中大石,长舒了一口气:“如此,那留玉就放心了。”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一名宫女就领着两个孩子走进来,两个孩子长得并不相似,个头则差不多,两人举手投足见却又似一个人,颇有意思,自然吸引了坐于殿中的留玉。
她好奇地打量着两个孩子,不是说皇后只育有一子,就是当今太子么?他们是谁?
宫女牵着孩子向皇后请安,就听他们脆生生开口道:“舟言、颐安拜见皇后,娘娘万福。”
两个孩子看似年纪虽小,行的礼数却十分周到,皇后笑盈盈抬手示意两人起身。
“说来,他们两个是公主旧相识的孩子,赵太师与其夫人生有一对双生子,便是他们。”
皇后招手示意两个孩子上前,慈祥地端过桌上的点心递给舟言与颐安:“拿去吃吧。”
“谢皇后娘娘赏赐。”两个孩子甚是懂事,接了点心就乖乖退到殿下。
“将军的孩子?那真是旧相识,他们怎么养在宫中?”留玉歪着脑袋与他们对视。
孩子尚小,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见有人盯着自己瞧,便好奇地看她。
“他们夫妻忙着和谈一事,难免对孩子疏于照料,本宫就暂且接到宫中来,小孩子,若不仔细教养,一个错眼指不定就闹出什么来,尤其衣食住行,更要分外上心。”
皇后说罢心疼地看着两个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留玉闻言眼神微变,笑了笑。
“皇后娘娘说得很是,孩子年幼贪玩,看不住若是发生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留玉在皇后这说了一会话,直至黄昏时分才起身告辞,皇后就命宫人送了送。
“娘娘,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要特地在留玉公主请安时,命人把孩子带过来?”
嬷嬷对皇后的用意不甚理解,两个孩子虽养在宫中,但平时不必来请安。
皇后闻言淡然一笑,对着铜镜把鬓边的步摇金簪取下,放入桌上的妆奁中。
“来日留玉要同赵太师成婚,自然要好好想一想,这两个孩子的去处。”
嬷嬷拿起木梳的手一僵,垂下眼帘敛去眼底复杂的情绪,若有所思皱起眉。
“留玉公主带着和亲的旨意前来,两国也通过气,但赵太师那边并不知情,奴婢冷眼看了这些时日,赵太师对县主的情意,只怕不是轻易能够舍弃的。”
赵惊寒为人正直,他考取功名,是为重兴赵家,可却也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舍弃发妻之人。
此前与苏相如没有感情尚且不愿休妻,何况两人现金感情甚笃,伉俪情深。
“不舍弃?那两个孩子就会遭殃,你说本宫要是救他们的孩子一命,他们会如何?”
赵惊寒夫妇不是善茬,两人一个赛一个的有手腕,留玉动不了他们,那会动谁?
“那他们自然对娘娘您感恩戴德,日后必定会好生辅佐太子,助他坐稳宝座。”
越往下说,嬷嬷便愈发觉得心惊。从赵惊寒回京那日起,她就在算计,为太子铺路。
“可,娘娘您如何确定,留玉公主会为了赵太师做到那等地步?”
嬷嬷把皇后头上的钗环卸下,将首饰错落有致放置好,不容有一丝差错。
“呵。”皇后闻言冷笑一声,“你别看她表面看似机灵可爱,实则是个心狠意狠的主。”
方才在殿内请安时,两人都清楚对方在装,但依旧面色不改,看着对方演戏。
“等着看吧,好戏才开场,不看到最后,焉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