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启海离开,悄无声息立在暗处的暗卫才悄然出现:“王爷,恕属下直言,您此举有些操之过急。苏家二小姐并非良配,仔细考虑兴许有别的法子。”
苏清越在京城的名声如何,人尽皆知,将她娶回王府,来日定闹得内宅不宁。
“等不及了。”
八皇子李则宪坐起身,背部被杖责的伤还有些隐隐作痛,负责杖责的人知趣,没有下死手,他只卧床休整几日,身上就好得差不多。
“赵惊寒即将回京,本王要赶在他回京前与苏家小姐成婚,父皇得知亦会对本王改观。”
康德帝最看重臣子与皇子的和睦,八皇子与苏家结亲,就与赵家扯上关系。
回头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赵惊寒为了自身利益,唯有站在他的阵营。
……
苏启海拿着礼单回到府上,向苏宁氏说了定亲一事,苏宁氏当即听出不对来。
“赵家与八皇子已交恶,此时求娶我们清越,不是要把我们的女儿当成筹码么?”
在这桩婚事里,苏清越只是联姻的工具,苏宁氏固然想得体面的王妃头衔。
可若要拿女儿的幸福做交换,便没了意思。她厌恶大女儿,对二女儿还算上心。
“那又如何?”苏启海冷哼一声,把礼单拍在桌上,“我们必须想办法巩固势力,与八皇子结亲何尝不是好事?如今朝中有多少后起之秀,你难道就愿意舍了尊贵的夫人身份?”
苏启海鄙夷地瞧了苏宁氏一眼,他这位夫人是什么心性,他可清楚地很。
果不其然,提及她的尊荣,苏宁氏就没再张口,两家的婚事就算定了下来。
次日一早,自八皇子府中抬到苏府的嫁妆足足有十里,浩浩汤汤的队伍好不体面。
收下聘礼后,两家火速过了纳吉纳征纳彩的礼节,不多时日就把婚事办了。
苏相如一行人回到中途,就听闻八皇子与苏家二小姐成婚的消息。
乍听闻此事,马车内的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赵惊寒剥了橘子递给身侧之人,不以为意道:“八皇子当真是慌不择路,竟出此下策。”
“为了拉拢你,他自然要不择手段。而这正中父亲下怀,这桩亲事也就一拍即合。”
苏相如摇头轻笑,八皇子与苏家打的如意算盘,她远在关外都能听见。
“不过夫君无须担忧,他们回头就是想攀扯赵家,我也有办法同他们撇清关系。”
她话音刚落,赵惊寒就把她搂入怀中,玩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夫人也太操心了些。”
他贴心地捂住苏相如有些微凉的脸:“为夫不会让他们达成目的,此事我自会处理。”
有淮陵峡这桩意外在前,要拿捏八皇子就比以往容易许多,也不怕他作妖。
赵惊寒靠在车厢上,脸上闪过一抹疲倦,但很快就被云淡风轻的笑意替代。
“你近日都没怎么吃东西,人都瘦了,你也不是吃不惯干粮,莫不是身体不适?”
苏相如窝在男人怀中,把玩着他的衣袖,才发现他的袖口比之前宽了许多。
她眉头微皱,坐起身拉过赵惊寒的手就要为他把脉:“我给你看看脉象。”
“啧。”男人收回手,嫌弃地把她扣在怀里,“你也太此操心了些,只是胃口不好。”
苏相如不满地一肘击在他腹部,赵惊寒闷哼一声,当即白了面色,额头沁出好些冷汗。
他抬手不着痕迹拭去汗珠,玩笑着道:“夫人饶命,打得再用力些夫人可就要守寡了。”
女子闻言白了他一眼:“求之不得,正好我可带着孩子远离京城是非之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倚在车厢上之人垂下眼帘,有些失意地笑了笑:
“也好。”
几日舟车劳顿下来,苏相如精神不济,不一会便困了,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
窝在怀中的女子如猫儿一般,在他怀里蹭了蹭,含糊地应了声什么便睡过去。
回京路上,前行队伍甚是着急,除去入夜后需要休息,其他时候则一刻不停。
而赵惊寒的脸色也一日比一日差,待将到京城时,他的身体再支撑不住。
行军到距离京城五里外的云城时,队伍方得以稍稍松懈,于云城外停军休整。
对此举苏相如甚是不解,掰了一块干粮递给赵惊寒:“其实只是五里的路程,为何不抓紧时间赶回去,在日落之前赶到京都其实不成问题。”
递到面前的干粮,男人并没有伸手来接,他靠在篝火旁的柴堆上,双眸微闭。
“夫君?”苏相如伸手推他,他从不嗜睡,就是在病中也少有长睡不醒的时候。
赵惊寒一动不动,没有回应她的呼唤。城外的寒风呼呼地吹着,把旌旗卷地猎猎作响。
他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但是苏相如清楚,他历来睡眠浅,稍有动静就会醒。
是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听不清赵惊寒的呼吸声?
其实细看之下,赵惊寒的脸白得有些可怕,只不过因雁门关连日飘雪,回来时她以为是被冻着才会如此。
苏相如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抓住他的肩膀,男人往旁边一歪,倒在他的怀里。
她彻底慌了神,抱着怀里的人歇斯底里地喊出他的名字:“赵惊寒!”
没有回应。
他的身上冷得厉害,在篝火旁她甚至感受不到对方的体温。
“来人!快来人!把赵太师抬进营帐!”
苏相如沉声喝道,将士闻声连忙赶来。
赵惊寒被送进营帐时,身上的肌肤一派灰白之像,若非他尚有呼吸,便俨然如同死人。
守在床边的将士看到他这副模样,所有人面色沉痛,却无人惊慌失措。
苏相如亲自为其把脉,搭上他的脉象时,她的心随着他微弱的脉搏沉到谷底。
军医尚未赶到,营帐里会医术的唯有她自己。
苏相如阴着脸,干脆利落解开他的衣裳,看到赵惊寒腹部溃烂的伤口时,她虽不意外,却仍是眼前一黑。
“什么时候的事?”
苏相如吸了口气,转身看向身后站成两排的将士。
所有人都低着头,无人应答,她一时怒从心起,喝道:“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