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贴心地询问着,语气温柔体贴,全然没有方才的落寞与失意,没事人一般。
“也好。近日你就待在我身边,少在董府走动,不然被找茬我护不住你。”
苏相如眼底掠过一抹担忧,叹了口气后继续翻看手中的医书。
阿真鼻尖微酸,隐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直至把掌心掐得生疼才松开手:“是,奴婢定会多加注意。”
此时雁门关外围,赵惊寒带着羊皮地图找到密道,搬运粮草时发现一盒药丸。
收放丸药的盒子以上好的青玉制成,玉上刻有仙鹤松枝纹。
虽不知此药有何药效,但无论是玉盒还是丸药都很是精致,想到如娘兴许需要,男人便命人把药妥善收好。
副将穿过冗长的密道,疾步来到赵惊寒面前拱手道:“将军,一切都准备就绪。”
男人闻言整理好身上的甲胄,锐利的目光直指北疆方向,缓缓吐出两个字:“出发。”
两日后。
雁门关下了一场大雨。
因地处边关,雁门关气候干燥,极少会有下雷阵雨的时节,恰巧今年碰上。
豆大的雨滴自天幕落下,淅淅沥沥地敲在瓦檐上,伴随着滚滚雷声煞是嘈杂。
“嗒嗒嗒”细碎的敲击声在卧房内接连响着,站在房中伺候的侍女咽了口唾沫。
“夫人,您已经敲了一上午的矮几,莫把手敲疼了。”阿真硬着头皮开口。
敲桌子的手一顿,矮几前倚坐之人别过头看向窗外,仿佛想透过层层雨帘看见什么。
从雨的范围看来,整个雁门关应当都在下雨,他带着人押送粮草,路可不会好走。
不过,也是活该。
卸磨杀驴的渣男,只是淋一场雨也是该着的。
想到熟悉的面容,女子的眼神变得漠然。忽然,清亮的咒骂声穿过雨幕传来。
“姓苏的,你这个毒妇!”
伴随着来人声音响起的还有一声惊雷,让人心头一跳。
苏相如一手支着下颚,好整以暇地倚在窗边看戏。
就见明华院月洞门方向,冒雨前来的红衣少女被府兵拦下,府兵的手方抬起,一巴掌就落在他脸上。
少女手上用足了力气,足足把府兵的脸打地侧向一边。
她动手打了人,嘴上也不闲着:“你瞎了狗眼不成?胆敢阻拦本小姐!信不信我让爹爹砍了你的头!”
少她叉着腰对着院里叫嚣,这话不似是说给府兵听,而是说给苏相如听。
这样的雷雨天气,亏她敢大声嚷嚷,天怎么不降一道雷下来劈死她?
忽一阵狂风扫来,落下的雨随着风倾斜着泼在董卿卿的身上,倚在窗柩边的人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少女这才发现倚在窗边看戏的苏相如,脸“腾”的红了。
她愤然推开府兵的阻拦,怒气冲冲走进明华院:“你这贱人,胆敢取笑本小姐!”
被怒骂的当事人不以为意,冷淡的目光落在月洞门前欲言又止的府兵身上。
敢情他们把明华院守得铁通一般,连苍蝇蚊子也难以飞进来,却拦不住董府小姐。
“苏相如你莫不是聋了?本小姐在同你说话!你看着外面做什么?”
她险些被雨淋成落汤鸡,对方眼里却压根没她这号人,她何时受过这般羞辱?
似被尖锐的嗓音刺地耳朵有些疼,窗边的女子回过头来,蹙着好看的柳叶眉瞧她。
“在县主面前自称本小姐,不知董家小姐是从哪里学来的规矩?本县主有些好奇。”
苏相如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她的唇不点而朱,端的是天生丽质、貌美无双。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本小姐面前端县主的架子?你有规矩,还不是成了弃妇?”
她自以为戳了对方的心窝肺管子,得意地扬起头。
她身边的侍女也跟着附和。
面对主仆二人的讥笑,苏相如不为所动,上下打量了董卿卿几眼,直看得她心里发毛。
她不愿在死对头面前认输,倔强地扬起下巴,自认为威风地梗着脖子。
“呵,你如今被看押在明华院,纵然身为县主又能如何?不过是人人嫌弃的贱货!”
堂堂将军府小姐,张嘴闭嘴骂的不是贱人就是贱货,着实没什么涵养可言。
骂人的话能不能换几句新鲜的?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她都听倦了。
“董姑娘说本县主是贱货,那么冒雨来见我之人是什么?岂非贱到骨子里去?”
她字里行间没有火气。
可在董卿卿听来,无异于生生被打了一巴掌:“你!”
她愤然瞪着苏相如,快步上前就要去其撕扯,在屋内缄默无言的马肃忽然生前。
男人青筋满布的手按在刀柄上,腰间的佩剑拔出一寸,“铮”的一声剑鸣令人胆寒。
本要上前的少女眼前闪过一抹寒光,目光触到那截露出的剑刃时,下意识收回脚。
“姓苏的你疯了?此地可不是太师府,你胆敢让下人对本小姐刀剑相向?我爹爹追究起来,事情可就难办了,你担待地起么?”
她惶然地盯着那柄剑。
“呵。”
苏相如冷笑,抬手把鬓边碎发挽到耳后,“难办?好说,那就别办了。”
她不以为意的模样令人恼火,董卿卿此番前来是为了为难她,不想反而受了气。
“你好生歹毒,在人前一副面孔、人后又是一副面孔,你到底同寒哥哥说了什么?他竟把自己的亲妹妹送回京城去?你自以为是县主,便能为所欲为么?”
董卿卿质问人的语气,不似是后辈,倒像前辈对眼前之人说教。
“噗。”
苏相如闻言掩嘴而笑。
寒哥哥?
叫的真是亲热,她还挺自来熟。
“董姑娘误会,赵沁琅是夫君做主着人送走,可并非我撺掇,不过确实与我有关。”
苏相如终于坐起身,下了贵妃榻缓缓走向珠帘前的少女:“董姑娘体内的砒.霜可吐干净了?与姓赵的商量服用砒.霜陷害我时,想来没想到中毒会这般痛苦罢?”
她面带笑容,一步一步走到少女面前,董卿卿被她笑得心下发毛:“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罢她心虚地低下头,白皙如玉的手紧张地绞着绛红色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