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心惊。
从洞内灰尘积量、物品腐蚀损坏程度来看,这处洞穴开辟已久,甚至,可能并非大庆朝时期所开辟的。
但虽有不同,图上道路的走向却与今大致相同。
只是不知,时隔已久,这些个暗道如今是否还能用。
若是能用,即便不是全部都完好如初,仅仅有几条成功保留下来,这牛皮卷的意义,便十分重大了。
美目闪烁,苏相如指尖在上面划过,比照着地势,逐渐确定了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
令她惊喜的是,此地与雁门关城内,恰好就有条密道!
心思流转,她即刻改变了心意,决定先沿着这条密道去探探,若是经久失修,暗道倒塌或损毁,再折返回来,寻找别的出路。
说干便干。
苏相如沿着牛皮卷上的记载找到了密道,顺着直走下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出口。
掀开头顶的石板,她爬出来四周瞧了瞧。
是个粗陋的屋子,堆满了柴火,约莫是个柴房。
不敢声张,将石板恢复成原样,苏相如开了门缝偷偷向外面望了一眼。
夜色已深。
不想竟耽搁了这么久。
不过夜色深重,倒是方便了她离开。
刚这么想,她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天色暗了,瞧不太清,只能看见外头的院中有一水井,瞧着好似是平常人家的后院。
可不止怎么,苏相如竟然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院中无人,等了片刻,依旧不见有人出来,她略一沉吟,偷偷从柴房里溜了出来。
正想翻了墙出去,却见一人身着小厮打扮,打着哈欠从前后通着的门廊那走了进来。
还在思考怎么解释,却听那人声音犯困,不解道:“咦,客人怎么在这,您什么时候进来的,瞧我,刚刚打了个盹,竟然没看见。”
苏相如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仔细一瞧,来者竟是客栈里的小二。
早上想买竹篓时,便是他带着苏相如来拿的。
原来,这里竟然是她所住的客栈!
这也太巧了。
苏相如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我也是刚回来,看你犯困就没出声,想来打盆水。”
“诶唷,您这是怎么搞的,身上全是泥。快回去换身衣服,我来给您打水。”
月色清亮。
小二猛地瞧见她身上满是泥垢,忙不迭道。又瞧她左手吊着,迟疑了下,“您这手是怎么了?要不要去请个大夫瞧瞧?”
“不用。”
苏相如连忙拒绝,“我自己就是大夫,问题不大。就是上山采药的时候没留意,摔了一跤而已。”
“那就好,前些天的刚下过雨,山上路滑,还好没摔出个什么大问题。您先上去吧,有什么事嘱咐我来就行。”
寒暄两句,苏相如点点头,便离了院子往二楼居住的地方去了。
刚推开房门,就瞧马肃满脸焦虑,在屋内走来走去。
瞧见她,眼里顿时放了光,忙凑上来,“夫人,你可算回来了!一去就到现在,急死属下了。早上属下就该跟您一起的!”
话还没说完,瞧见苏相如浑身狼狈,吊着胳膊,手上尽是细小的伤口,顿时慌了神,“您这是怎么了?”
边说边帮她把背上的竹篓取了下来,放在一旁,拉开凳子便要扶她坐下。
苏相如面色平淡,“我没事,只是身份暴露了。明日,你便随我去董府吧。”
马肃愣了下,点头道是。
总算到了可以放松下来的地方,聊了两句,苏相如便把人遣走。给自己身上的伤口上了药,洗了澡换好衣服,只觉疲累不堪。
今日经历的事太多,又勉强从死神手里逃生,她身心耗损,只想好好休息一番。
……
第二日,董府。
苏相如昨日太累,一觉便睡到了晌午。又收拾了番,这才同马肃一起,到董府登门拜访。
董府的管家将他们引至偏堂,只说将军不在府上,夫人很快便来,为他们奉了茶就退下了。
二人在堂下等着,却久久不见有人来。
马肃有些心焦,凑过来低声道:“夫人,太师病重,他们不会是故意拖着咱们吧?”
苏相如淡淡瞥了他一眼,却未多说,只道:“急什么,先耐心等着吧。”
前日见过赵惊寒后,她依着对方说的话,并未将他已经苏醒的消息告诉马肃。
也难怪马肃这般急躁。
但她清楚知道赵惊寒目前不会有事,于是反倒多了些耐心。
只是,董府这般将他们两个人晾在这里,显然也不正常。
怕不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
思及那日见到的董家小姐,苏相如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看来,太师这名头,董将军暂且不说,却是很让董夫人眼热。
苏相如端着茶杯,边思量边漫不经心地拨开茶盖,浅酌了口。
瞧她这般气定神闲,马肃也暂时冷静了下来。
只是一昧的等待终究磨人,就在苏相如也几乎要没了耐心之时,门外骤然传来了个骄纵高傲的声音。
还没进门,就直呼其名,毫不客气地问道:
“你就是惊寒哥哥的妻子,苏相如?”
苏相如放下手中已凉了的茶盏,抬眼看去,踏进门的,正是那日她装成铃医时在赵惊寒院里遇到的粉衣少女,董卿卿!
只见对方今日穿了身鹅黄的衣裳,鞭在身侧,一派趾高气昂的模样,瞧了过来。
连她的名字都打听到了,看来是费了番心思。
“正是。”
苏相如语气冷淡,明知故问道:“你又是谁?”
董卿卿这才看清苏相如的脸。
她打探来的消息里面说,苏相如曾经脸上有块胎记,十分丑陋。于是便没正眼瞧过这个所谓的太师夫人。
即使听说之后苏相如靠医术消除了脸上的胎记,也以为不过尔尔。
如今亲眼看到,却见对方长得温婉端庄,明艳大气,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夺人心扉,却不显妖异。眉宇间清清冷冷,好似世间事皆难如其眼。
可更令人夺目的,还属对方的气质。不过是简简单单坐在那,硬是衬托得她举止粗鲁。
简直叫人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