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看着这边的变故,也是大惊。
赵颐安看上去怯弱,却一把挡在赵舟言身前,对苏清越大喊,“你,你要干什么!”
赵舟言看着弟弟的身影,眼眶顿时红了,反把人推到身后,“老巫婆,有什么你冲我来!”
苏清越刚扯出一半的笑尬在脸上,眸底怒意闪过,银牙紧咬,暗骂两个没眼色的小畜生,但为了目的,又不得不硬挤出抹笑,俯身想要去摸赵颐安的头。
“你们不认识我吗?我是你们的姨母啊。”
赵舟言警惕地把弟弟挡在身后,不让苏清越碰到他。
他们当然认得这个女人。
是他们娘亲名义上的妹妹。
却几次三番对他们的爹示好。
大人们总以为他们听不懂,但兄弟俩受自家爹亲启蒙,早已明事。不知暗中听了多少下人私底下传的话,早对她们姐妹的过往以及苏清越对他们爹亲的用心知道得七七八八。
现今自然是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苏清越脸色尬在那里,伸出去的手不知放在哪。
她没想到这两个小兔崽子如此不识好歹。
她都这样说了,竟然还对她如此防备。
思及荣妃对她的许诺,苏清越逐渐失了耐心。伸手就要去抓赵舟言。
赵舟言往后躲闪,但奈何后面还有自己弟弟,争执间,竟被苏清越的指甲划伤了脸。
一道红痕挂在脸侧,在白嫩的肌肤衬托下更为显眼。
倏地,院门口处传来一阵暴喝:
“你们在干什么!”
来人赫然是匆忙赶回来的苏相如。
为皇后诊治完,重新开了安神补气的药方,她的右眼皮就开始不停地跳。
心头一阵慌乱,似乎要失去什么了似的。
原本近几日她就莫名情绪低落,现下如此明显的坏兆头突然出现,她不由担心起远在千里外的赵惊寒。
本以为是他可能出了事,她坐也坐不住,辞别皇后便想回来写封书信交由英子送出去,没成想,出事的却是她的两个孩子!
母子连心,苏相如一眼就看见了赵舟言脸上的血痕。
鲜红的血还在沿着他的稚嫩的脸颊往下滴。
苏相如已在暴怒边缘,目光喷火,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苏清越面前。
啪——!
苏清越吓得一抖,下意识想要躲闪,却还是没躲过苏相如用了十二分力气的巴掌。
这一掌打得她直接跌坐在地,只觉得天旋地转,半边的脸都肿了起来。
似是没想到苏相如这么干脆利落地就会动手,她跌坐在地上后还半晌没反应过来。直到火辣辣的痛感传至神经,院内才响起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所有人都被苏相如突如其来的出手震了住,可苏相如却还不解气,拽着苏清越的头发把她揪起来,就又是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冒着冷气的话语从她口中挤出,怒火分明烧得她胸膛都在发颤,却字字阴寒。
“苏、清、越,是我一直以来对你的纵容给你脸了?让你以为,自己还配在我面前蹦跶?”
“我,我……”
苏清越两边的脸都肿着,说话含含糊糊的,但看着苏相如几欲把她凌迟了的目光,一时间连叫痛都不敢了,只能双目垂着泪,惊恐地看着苏相如,不住地摇头,想要后退。
苏相如显然不许,拽着她头发,将人死死拿捏住,吃人的视线钉在苏清越脸上,眨也不眨。
“我警告过你,可你的记性看来不太好。怎么,之前在我身上没能得手,主意都敢打到我的孩子身上了?”
她脸上露出抹残忍的狠意,揪着她头发手又狠狠一拽,“那我再警告你一次。要是我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哪怕是少了一根毛,掉了一根头发,那我就是拼了命,也会让你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清越愣愣看着她,好似被山中的野兽盯着似的,哆哆嗦嗦,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尿了出来。
苏相如一时无语。
她是愤怒,但也不至于愤怒地彻底昏了神志。
两个孩子并未出什么大事,她第一时间的气愤发泄出去,便也清醒了。
只是苏清越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两个孩子身上,这显然不是她能忍的,索性借机吓唬吓唬她。
谁成想,狠话放到一半,对手自己吓尿了。
扯了扯唇角,苏相如松了手,但眼角还残留着凶意,冷冷道:
“滚。”
苏清越猛地回神,竟真的就那么跑出去了。
跟她来的人一时面面相觑,明白机会已失,只得跟着灰溜溜退了出去。
苏相如松了口气。
还生怕她们看穿她现在心里没什么底,要硬上。
那她们三个人还要护着两个孩子,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如今自己撤了,自然最好。
只是这笔账……
苏相如眯了眯眼,暗暗记在了心中。
而一旁看愣了的赵舟言,泪水却倏地突破了眼眶。
苏相如回头,登时吓了一大跳,连忙蹲下身检查他是不是还伤着哪了。
赵舟言却委委屈屈地抱紧她,埋在她怀里,话也不说,只是哭。
生死门前走过一遭后,他便一夜懂事起来。
明是非,辨善恶。
他知道娘亲那夜说的话是真,她不会不要他,但心底却多少残留下了一些自卑。
当年他和弟弟被人绑架,娘亲威武救下他们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只是后来只抱弟弟,让他跟在身后走回去的场景也让赵舟言一直难以忘怀。
他并不嫉恨弟弟,也知道是自己以前做得不对,只是心里终究有些忐忑。
娘亲并非不要他,也不是不喜欢他,但真的像重视弟弟一样重视他吗?
这问题他一直藏在心底,不敢问,也不敢表露。
直到看见娘亲为了他而暴怒的身影时,他才突然明白,娘亲对他的爱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他放声大哭,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尽。
从此以后,真正地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苏相如手忙脚乱地检查完,却没在他身上发现第二处伤痕,但怀中人哭得伤心,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一时间搞得她又好气又好笑。
温言细语哄了半晌,总算把小祖宗的眼泪哄干净了,才看见赵颐安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站在一旁。
这下是真的气笑了出来。当即伸手捏捏他的脸,把人也抱进了怀里。
刚松了口气。
忽得——
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闯了起来。
苏相如抬头,唇角无奈的笑还没退下去,就见他满脸慌张,神色闪躲,突然跪倒在地上,浑身颤抖,声音又尖又细。
“县、县主大人,赵太师他……远忠将军,他生了重病,脏器衰竭,危在旦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