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相如噗嗤笑了一声,将手握进赵惊寒敞开的手里:“你有听过一句话吗?叫做‘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赵惊寒紧紧地回握这苏相如的一只手,摇了摇头:“未曾听过,我只知道,有句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苏相如笑了:“好,那我就记着你的‘君子一言’,若是日后反悔,别说是驷马,就算是十匹马、二十匹马、千军万马,也再难追回我了。”
赵惊寒点了点头,张开嘴,犹疑片刻,还是有些乞求一般地说道:“那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苏相如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就听得赵惊寒用一种狗勾将被遗弃一般的目光看着她,说道:“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再不可用‘和离’二字来赌气。”
苏相如恍惚间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是初恋的时候,有一次,前男友也拽着自己的手,撒娇一般地哀求:“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再随便说‘分手’。”
苏相如当时泪眼汪汪地答应了,她忍耐他直到某天他劈腿的事情东窗事发,苏相如冷静且隐忍地丢下一句“分手”,从此从渣男的世界里消失。
苏相如微微愣怔,看向赵惊寒,后者依旧是狗勾一般的表情,又补充着说道:“如果一定要以‘和离’为借口来赌气,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真的说走就走,起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和理由,等你听完,你再判定我们的关系,好吗?”
苏相如心间猛然被一阵撞击,心底里一片柔软,她忍不住红了眼眶:“那若是,有一天你遇见了比我要好得多的女子,忍不住动了心呢?这些话,也还当真么?”
赵惊寒伸手,温柔地再次替她擦拭去眼角的泪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你可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吴国公子拜见齐襄公时,在宴会上看了许多的舞蹈,直到看到《韶箾》时,就说道:‘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帱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德,其蔑以加於此矣,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已。’”
苏相如唇畔绽出一个微笑:“叹为观止。”
她读书时曾攻读过不少的古书,《左传》里关于叹为观止的成语出处记载,她还是记得的。
赵惊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句话运用在感情上的意思,便是因为已经遇见到了足够好的人,再去看别的人的时候,便难免会觉得,此后就算是有再好的人,也不必去看了。”
苏相如微微愣住,这句话听到了她的心坎里,原来用成语也能说出这么浪漫的告白。
赵惊寒轻轻握住她的手,笑了笑说道:“此前我从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也会遇到一个让我觉得‘叹为观止’的人,直到后来,我逐渐与你心意相通,我便开始相信这个道理。”
“除了你之外,纵使是有再好的人,我也不会再看了。”
赵惊寒和苏相如四目相对,数日来的种种伪装都在此刻被戳破,苏相如双眼忍不住地流泪,赵惊寒替她擦了又擦,逗趣儿一般地说道:“你得空了该把医馆那间房子好好装修一番,万一哪次又想离家出走,在那个屋子里住得也会舒服一些。”
苏相如破涕而笑,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方才宋刺史来了,说是再过几日要启程了,在启程前要挑个好日子,将婚事办了,请我们过去证婚。”
“为了避嫌,凤娥姑娘要到府里来小住几日,我打算就把之前住过的那个竹苑给她,只是怕她想起从前的往事,会有些想不开。”
赵惊寒温和地笑着:“都听夫人的。”
门外立即来报:“苏家二小姐求见!”
两人同时皱起眉头,苏相如把手里的药膏放下,抚了抚赵惊寒的被子:“我出去瞧瞧,你不用担心。”
说着,苏相如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行至院中,就听得苏清越在门口大闹,骂骂咧咧的,对着守卫和奴才乱发一通的脾气。
“你们这些人,到底懂不懂事儿?我是苏家的二小姐!不管怎么说也是做主子的人,你们这些个个狗眼看人低的,连我也敢拦着?!信不信我将此事告诉给八殿下,让他给你们好看?!”
苏相如皱着眉头,出现在门后,清冷的声音打破门口一片的混乱:“这里是太师府,太师府认的主子只有太师老爷和我平阳县主,什么时候轮到你自称为主子了?”
苏清越看到苏相如站在门口,跋扈劲儿丝毫未减:“苏相如?你还有脸站在这里?我不是听说,你都已经被惊寒哥哥休妻了么?怎么?一个被赶出了府的人,也好意思站在这里跟当家主母似的闹腾么?”
苏相如走出大门来,走近苏清越,与她平视,气势不减,反而自带着一股子清冷与沉稳。
“苏清越,本县主不论还是不是这太师府上的夫人,总还有两头身份压着你。
一来,我是圣上钦赐的平阳县主,官职高你几等,你与我并肩,不过是草民与官人的对立,于情于理,你是要行礼的。
二来,我是苏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女,你是庶出的次女,于尊于卑,你也是要行礼的,否则传出去,只会说苏家家风不好!
未出阁的女子在大街上骂骂咧咧恍如泼妇,还拿传闻中的‘准相公’来说事儿,叫人听见了,只会觉得笑话!”
苏清越自然没有一张能说得过苏相如的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苏相如紧接着说道:
“告诉八殿下又怎么了?就算是八殿下来了这里,也做不了太师府的主儿。
且不说你如今离这件婚事还八字没有一撇,就算是八殿下心里看重你,铁了心要娶你做夫人。
就凭你这光天化日之下在别人府上大闹的本事,若是隔了几层皇城传进荣贵妃的耳朵里。
你觉得,就凭着荣贵妃的刚烈性子,你的美梦还能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