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盈……”
苏相如听到这个名字,连忙屏住呼吸,捏着裙摆朝后退了几步,隐匿在阴影里。
只听得宋谈明喊出周欣盈名字的声音微微发颤,声色发紧,似乎是在刻意克制着什么。
“没想到,真的是你。”
宋谈明望向周欣盈的目光里满是失落。
“宋公子……”周欣盈的转瞬间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话语中带着颤音,吸了吸鼻子,说道,“生在府门,身不由己,家命难为,还望公子莫要多想。”
宋谈明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嘴角牵强地牵出一丝笑意:“罢了,你参赛与否,拿奖与否,面圣与否,又与我何干?既是来了,便祝你一路顺风,一举成名,达成所愿。”
说完这些,宋谈明就挥了挥衣袖,也不顾周欣盈眼眶里满眼的泪水,转身离开。
待到这边再无动静了,苏相如才从暗影处悄悄出来。
从前她还只是担忧宋谈明和周欣盈的关系,如今这样一看,两人恐怕早已互相倾慕,只是碍于世俗门槛的禁锢,难以在一起。
穿越以来,苏相如见惯了各种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对周家的人也向来不掺一丝好感,可现在这一对苦命鸳鸯,倒是叫苏相如起了帮一帮的念头。
从人群中溜回赵惊寒身边时,舞台上已经变了灯火。
方才各种红绿色全然不见,台上花灯皆已莲花样式出现,灯色是协调的金黄,丝竹奏响,在一群舞姬的簇拥下,莲花花瓣样式裙纱包裹着的女子闪耀登场。
这舞裙是丝丝薄纱堆砌出来的,一层层地从腰肢出往下缠绕,腰部前后各开了个口子,系上了一串银色小铃铛,随着舞蹈的动作玲玲作响。
女子半蒙面,素色薄纱遮住半脸,露出一对清莲般的眼睛,可惜眼眸里不含笑意,带着些孤傲的淬冷。
女子脚步轻盈,如莲生花,在一晚上的莺歌燕舞里,显得那样的孤傲高洁。
越过人群,苏相如看到宋谈明双眸如火般熊熊燃烧,袖口边露出来的手攥成了拳头,连指关节都在发白。
如此下去,今夜夺魁的必然是这周家小姐周欣盈。
周欣盈是周家独女,并不愁婚嫁,可即便如此,家里人还是如此大费周章地让她来参赛,显然是奔着面圣去的。
如今局势尚不明朗,周家在朝中没有倚靠,在太子和八皇子之间犹豫良久,现下恐怕是想直接让女儿进入宫里,从最根本上开始打探了。
可惜了一介清流女子。
苏相如垂下眼眸,忽然一计上心头,转身去了后台。
……
“这……夫人,您都已经婚配了,再参与此等赛事,属实有些难办呐!”
主办的花公听到苏相如的要求后,脸皱成一团。
“婚配又如何?我瞧这赛事规则上也没写着婚配的女眷不得参赛啊。莫非,你们这比赛心术不正,只让未婚嫁的姑娘上来招婿,不许我等这类成了婚的女子来一展才能?”
苏相如麻利地从堆放着的众多舞裙里挑了一件大红色的抱在怀里,三言两语怼住了花公的口,抱着衣服往厢房去。
这红裙是大曳地的长袍,并不适合跳舞。
苏相如操起尖刀,麻利地将裙子从中间断开,扯出外层的细沙,又垫了层红布,随意裁剪成现代拉丁舞的样式,性感的肩颈线完美地露出来,礼服从胸前斜挂下来,垂到脚边。
苏相如剪了几段细闪纱绸如流苏般坠在裙摆,赤着一双脚,苏相如弯腰在脚踝处系了两个金色的大铃铛。
周欣盈要想既不获奖,又不得罪家里人,眼下解决的办法,只能是再出现一个比她耀眼的人了。
苏相如虽是个医学博士,闲暇时间也考了不少证书,其中拉丁舞就是满级过关的。
听得外面一曲终了,苏相如急忙撤了一块红色面巾围上,踩着鼓点上了台。
经过了周欣盈一段清水出芙蓉般的演出,现下整个场子都热烈得很,在场诸人无人见过像苏相如这般的打扮,裙摆大胆地开叉,火辣辣地一直露到了大腿根,双脚纤细赤裸,脚步转动见配上金铃铛清脆动听的节奏声,一声一声的节奏像是踩到了心尖上,挠的人心痒痒。
红色轻纱围绕着白得胜雪的肌肤,一红一白相互映衬,散发出迷人的吸引力。
一曲终了,在场人无不激动地起立拍手,为着台上的人尖叫呐喊。
公布结果时,苏相如毫不例外地是魁首,周欣盈一席白裙站在苏相如身边,面色平静,不起波澜,双眸里参不透喜怒。
唯有越过人群对上宋谈明炽热的目光时,才偶兴涟漪。
花灯盛会的趣闻在民间广为流传,人都道状元府的两位包揽了花灯会的赛场,状元郎赵惊寒低调行事,化名作“清闲先生”,可画作偏偏被人拎上了台来参赛,得了奖,不得不出来露面。
状元夫人苏相如,行事热烈果断,跳起舞来也是一绝,来自边塞的胡舞被夫人玩得那叫一个绝,在场的没有不看花眼了的。
如此一来,传闻愈演愈烈,到了官家的耳朵里。
很快,苏相如进宫面圣的圣旨就传了出来,与此同时来的,还有赵惊寒上朝听旨的命令。
夫妻俩于是同乘一架马车上了路。
苏相如不甚了解当朝康德帝的心思,想起以往在古装剧里见到的皇帝,杀伐果断,心里多少有些不确定,于是拍了拍闭目养神的赵惊寒。
“你说,圣上此举召见我们,会说些什么呢?”
赵惊寒睁开双眼,凝视着苏相如的面庞,脑海里闪过那夜河灯畔亲吻她的几抹残影,心尖一片柔软,出声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是什么坏事。”
“陛下心属太子,只是现下太子身边无人手,眼下他见我痊愈了,必定会将我指派给太子。至于你……”
赵惊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浅浅勾唇,“兴许陛下不过是好奇,这名动京城的状元夫人究竟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