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活像见了鬼,后退两步,「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你个冰块脸至于么……」
「至于。」
寒君袂压制着心中的怒意,这世上敢当面骂他「冰块脸」的,早就已经死了。
「好了,」沈长离扯了扯寒君袂的衣袖,真跟个孩子似的,
「既然最贵,必然要答对十个灯谜,等会儿赢来便是。」
小伙子附和道,「还是姑娘明事理,等会儿我会帮姑娘的。」
「轮不到你!」寒君袂冷哼一声。
小伙子骂骂咧咧,沈长离却愣了一下。
这小伙子,怎么有点眼熟?
不等沈长离细想,寒君袂就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想要个灯还不简单?」寒君袂一拂袖,啪的一声往台上丢了一根金条。
那会长登时双眼放光,连忙捧着金条,乖乖来到寒君袂面前。
「这位爷是外地人吧?」
「美人睡图走马灯。」寒君袂懒得废话。
会长嘴角抽了抽,有些为难的说:
「这……规矩不能破啊。」
寒君袂一拂袖,又丢出两根金条,眸中神色,尽是不耐烦。
好像对他来说,金条只是几块石头。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会长立马改口,
「来人,把美人睡图走马灯拿来,送给这位爷。」
转过头来,又对寒君袂恭敬道:
「请这位爷,这位小姐去后台稍作休息,美人睡图走马灯马上拿过来。」
「小姐?」寒君袂不悦的反问,那眼神似乎都在传递「瞎了你的狗眼」。
会长瞬间明了。
「小人眼拙,这位夫人,夫人。」
一边的小伙子惊呆了,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沈长离则是无奈的撇嘴,心道:
这钱在他手里根本不是钱,再这样下去,只怕整个摄政王府都要被败光了!
眨眼功夫,沈长离寒君袂二人就来到了后台。
正喝茶等着,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打骂声。
「哭哭哭,让你送个灯,你哭丧啊!再哭,老子就扒了你的皮!臭丫头片子!」
「呜呜呜,爹不要生气,念念这就去呜呜呜……」
沈长离眉头一皱,正要起身就被寒君袂按住了手。
「这个时候出去打抱不平,等我们走了,她只会挨更疼的打。」
沈长离咬了咬牙,按下心中的怒意。
吱呀,门打开了。
一个低着头的小女孩碎步走进来,瘦的跟根柴一样,双肩不住颤抖,掩不住的慌张。
沈长离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她一惊直接哭了出来,随后连连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沈长离看着垂在半空的手,不禁僵了僵。
这该是经历了多少毒打,才会有这样的条件反射?
尘封回忆猛的袭来。
「哭哭哭,个破丫头片子就知道哭,你知不知道老子因为你,在外面丢了多少脸?!」
醉酒的父亲站在门口,手中扫把猛的挥来。
「爸爸,不要打我,爸爸呜呜呜……」衣衫褴褛,发丝凌乱的女孩无助的抱着爸爸的腿,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她以为,哭能唤醒父亲的良知。
然而,换来的,只有父亲一下比一下更用力的棍棒殴打。
啪啪啪!
呜呜呜……
呜呜呜……
爸爸…
…
小女孩仿佛一面破碎的镜子,眼泪划过鼻梁,了无生气。
「离儿?离儿!」寒君袂急切的呼唤唤醒沈长离的思绪。
回忆戛然而止。
沈长离回过神来,亲手扶起女孩,「起来吧。」
女孩怯懦的看着沈长离,眼中全是余惊未了,她小心翼翼的将灯笼递给沈长离,
「夫人行行好,以后一定要善待这只灯笼,不要随意丢弃了它。」
沈长离温声答应,「放心,我会好好保管的。」
小姑娘这才止住抽泣,慢慢往回走,走到门口时,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灯笼一眼。
「方才你怎么了?」待人走了,寒君袂才疑惑的问。
沈长离低下头去,敛去眸中深意。
「没什么,」再抬起头来,眼中只有冷漠。
玉手拂过灯笼纸,不忍的皱了皱眉,
「这灯笼纸,是人皮做的。」
寒君袂依旧是云淡风轻,只是顿了顿才说:
「可能判断出,这皮与牧老二家的,一致否?」
沈长离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不能,但无论是用谁的皮制成,这都是犯罪。」
而且,是女孩子的皮。
不敢想象的是,这么一张完整的皮剥离下来,那女子该有多痛?
寒君袂点头道:
「只要是犯罪,本王就不会让他们继续猖狂。」
二人说着,房顶之上就传来几声微不可察的脚步声。
沈长离更是看见,寒君袂那一方的窗外,滑过一个黑影。
难道,跟昨夜的黑影有关?
沈长离下意识的攥紧衣袖,对寒君袂眼神示意,自己出去看看。
寒君袂并不放心,握住了沈长离藏在袖子下,紧张的手。
沈长离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要紧。
寒君袂这才松开,等沈长离起身离开了,他的目光才落回自己的手上。
他能确定的是,沈长离藏在袖子下的手出汗了,她刚刚在紧张?
沈长离走后,寒君袂自然也坐不住,起身便要出门,只是在开门的一瞬间,看见了……
沈长离飞身而上,玄铃锁很快缠住了黑影的腿,而后整个拖下地,惊起一滩灰尘。
这次,沈长离没有犹豫,直接射出银针定住了黑影的动作。
「你到底是谁?」
黑影眸露惊恐,正要强行运内力,沈长离又道:
「不怕死,那你就试试看。」
这下,黑影不敢动了,同时沈长离一把扯掉了黑影脸上的蒙面巾。
皎洁的月光从斑驳树叶间透下来,点点映射出女子的容貌。
「你是……」沈长离双唇翕合,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女子恨恨的别开头去,有种秘密败漏的惊恐。
「花朝,你是花朝?」沈长离双手颤抖着,一把握住了花朝的胳膊,
「当日白龙寺上,圆贫大师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花朝闭口不言。
沈长离一手锁上花朝的脖颈,眸中冷意凛然。
「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圆贫大师是她的救命恩人,若花朝是杀人凶手,她必然会选择一命抵一命。
「不是我,但是我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林间似乎有脚步声渐渐靠拢。
花朝蓦然改口:「楼主,属下找你找的好苦啊!」
沈长离还没反应,花朝又说:
「楼主,你可知
,自从你失踪,千足楼被人欺负的不成样子,而今属下找到你,千足楼复兴终于有望了!」
花朝继续说:
「属下知道您潜伏在摄政王身边,是为了赢得他的信任,再将其斩杀……」
「斩杀?」一道男声冷漠传来,哪怕炎炎夏日,都仿佛浸染了寒霜,
「将死之人居然敢口出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