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婵叹了口气。
“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了?”
梁臻仔细看夏婵脸色,下巴都有尖了,可见最近有多难受。
“我就是想,以后再不能像云州那样出门玩儿了。”
梁臻无奈一笑,果真是小孩子,发愁的也是游玩的事情。
马车缓缓进了昭义巷,周围的场景越发熟悉起来。
大队的行李还在城外,前后只有三辆马车。
梁臻坐在马车上,竟是有几分的紧张。
“娘?”
梁臻笑着拍了拍女儿的头,又仔细看了女儿的穿着,替她将发钗扶了扶。
夏婵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和她一起看向夏家的大门。
并不怎么华丽的黑漆大门在昭义巷里好不显眼,但百年的气韵让这栋大宅气势十足。
管家前去敲门,随后大门才缓缓地开启。
马车进府,直到了内院跟前才停了下来。
一群妇人站在拱门前,其中走出来个高挑妇人。
夏婵望过去,正是夏婵的大伯娘程氏。
站在她身边的另两个,一个是三婶窦氏,另一个是四婶林氏。
大伯夏忠山本是嫡长子,奈何没什么本事,大伯娘早就看梁臻不顺眼了。
自己父亲母亲在任上,府中的中馈一直被夏老太太牢牢掌握在手里。
三叔是庶子,三婶也是老实巴交,在府中存在感很低。
林氏年纪不大,上面妯娌有多,本就是没什么掐尖好强的心思。
她记得当年父母走后,她还委婉地提醒自己小心祖母。
四叔也是个温和的,常年在外任职,没什么存在感。
夏婵一眼望去,尽皆是自己熟悉的人。
那些有些模糊的记忆翻涌,让她恍惚不已。
直到手掌传来微微的刺痛,夏婵去看母亲,才发现梁臻的面上不显,实则是有些紧张的。
她忽然生出几分豪情。
既然重活一世,就换她来守护父母好了。
这一次,她绝不叫父母再出事了。
“母亲,咱们下车了。”夏婵率先跳出马车,然后伸手去搀扶梁臻。
梁臻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想要问有没有摔着,又记得场合,忙走下车。
程氏已经走了上来。
“二弟妹,你们总算是到家了。本来家里这几日都派了小厮去岸边守着,谁知家中老太太忽然染了风寒。乱糟糟地,竟将这件事给疏忽了。二弟妹万物见怪才是。”程氏玲玲利利地,笑容十分温和。
不过她的目光有些锐利,尤其是不等梁臻说话,转头就介绍开众人来。
梁臻目光一凝,倒也没有真的发作。
笑着和几个妯娌见了面。
程氏又道:“本应该立即给二弟妹接风洗尘,但母亲病着,还是等晚上二叔回来一起用饭吧。先陪二弟妹去璧山院歇息。”
梁臻初来,又听闻老太太病了,也忙问候了几句。
程氏只说是风寒,身子有些乏,倒不是特别打紧。
一众人来到璧山院,是个清雅的小院落。
统共八间房。
还是和前世一样小。
只是梁臻也有心理准备,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妯娌们寒暄几句,就先告辞,让母子两人休息。
从云州来,没有带多少奴婢,只有梁臻从家中带来的陪嫁和夏礼阳用惯的仆从,剩余本地的,问明了意见,愿意留下的都给了放奴书。
梁臻和其余人收拾东西,顺便参观新家。
北方的宅子疏阔,和南方小桥流水截然不同。
院子倒是方方正正,就是有些冷清,没什么植物,唯有一颗极高的柏树枝叶繁茂。倒是和一路过来的姹紫嫣红极不相符。
夏婵早已知晓结果,但还是比印象中更加寒酸。
可叹年幼自己没有印象,而母亲竟然也没觉得不妥。
草长莺飞姹紫嫣红的季节,竟然只看得见绿色。
林妈妈站在四周看了,忍不住悄然对梁臻道:“太太,咱们姐儿也大了,以后再挤在一处怕是不妥。”
梁臻自也清楚院子太小。
“咱们刚刚过来,老太太肯定是还没来得及安排。”梁臻道。
梁臻指挥着仆妇收拢箱笼。
还是和前世一样,梁臻夫妻俩住在主屋,将较为宽敞的三间东厢房给了夏婵。
东厢房旁边便是一丛翠竹,窗前绿影浮动,是前世夏婵最为喜爱的风景。
房间内早已打扫干净,院子没有小厨房,景安准备给夏婵泡茶,却见耳房里连烧茶的小火炉和炭火都没有。
她有些气急。
便是她也知道这些是基本的东西,只清扫了房间,却连一口茶都不给么?
景安将事情跟夏婵说了。
“这些都是小事,你也别着急上火的。”夏婵拿出李子和桑葚果,都是刚在街边,她叫人买的鲜果,刚好解渴。
前世她生气地叫景安去找管家的大伯母去要东西,却不知怎么就传出她骄纵的名声来,连父亲都听说了,悄然跟她说祖母病了,些许怠慢是正常的,叫她不要任性。
景安看似老实,实则很有心计。
她道:“小姐,这看似是小事,实则是大房并未将咱们放在眼中。没有哪家做事是这般做派的。”
“这到了,这不是祖母病了么?我们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不能给她老人家添堵。”夏婵一句话,叫景安说不出话来。
总不能阻拦夏婵姑娘的孝心吧?
夏婵不但叫景安不准去拿东西,还叫林妈妈过来端走一盘果子,说了几句话。
直到晚饭时分,夏礼阳回来,叫妻儿去见母亲,才发现屋内竟连一口茶水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