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活一天算一天么。
年且四十,无妻无子亦无钱,哪天死了——也就死了。
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死后不要曝尸荒野,哪怕只有一张草席,能裹着他的尸身埋入地下,就心满意足了。
想想挺悲凉的,夜中辗转反侧时,也曾黯然神伤。但这个世道,谁不惨呢?
军中袍泽看他老实,曾经与他开玩笑,说下次大掠时,带他尝尝女人的滋味。
这個念头已在脑海中深深扎根,成了他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生活中唯一的希望,何时能快活——
“嗖!”一箭带着尖利的破空声,直接钉入他的胸口。
剧痛袭来,身上仿佛开了一个巨大的破口,四肢百骸的力量飞速流出。
他不自觉地软倒在地,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到死都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啊。
“嗖!嗖!”箭矢接二连三飞来,正在樵采的军士死伤惨重,乱作一团。
几名敌军从林中转出,手持角弓,牵着战马。
另有几人翻身上马,拿着雪亮的马刀,直朝他们冲来。
什长没有任何犹豫,纵身跃入河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岸上的杀戮还在持续,但并没有持续多久。
樵采的十余军士虽然是后勤辅兵,但也比较凶悍,拿着刀斧甚至木棒,大声吼叫着。
不过敌骑压根不和他们近战,收起马刀,掣出骑弓后,只绕了一圈,就将他们钉死在地面上。
什长已经游到了对岸,悄悄没入草丛中后,向对面张望。
不远处的驿道上,烟尘漫天,大队骑兵汹涌奔至。
一百、两百、五百……
数不清了,大概有几千骑陆续经过,前往洛阳方向。
匈奴骑兵!他心中已有明悟。
就是不知道从哪来的了。看人家那高鼻深目的模样,莫非是传说中的羯人?
羯人归谁统带来着?什长似乎听人说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营地不能回了,万一被匈奴骑兵包围,想跑都没处跑。
他伸手入怀,摸到了半个已被水浸泡得几乎糊掉的干饼,顿时下定了决心,先在外面躲两天,观望一下。
汹涌的骑兵浪潮自羊聃大营外斜掠而过,在南阳兵震惊的目光中,往洛阳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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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最后一天,三千羯骑抵达西明门外。
自去年匈奴骑兵围城之后,城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