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几人乘船返航时,徐谦忍不住以“仰看空中百媚色,轻舟踏水伴月行”开头,几人纷纷对诗。
后来温辰安回府后做了一幅画,六人齐聚桥头,意气风发。
这画的旁边温辰安把这首诗记录了下来,而后被徐谦求走,挂在花坊。人来人往间,这首诗也传了出去。
有人问起来,徐谦只说是众人齐做的。而刚刚萧兰心说的这句,正是暗指萧纲和岳锦绣相遇时的事。
看着岳锦绣脸红的仿佛要滴血一样,徐清阳连忙说道,
“左右屋子里就我们三个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岳锦绣娇羞地看着两人,
“好啦,我是说正事的。既然你们记起来了,那你们知不知道,他被禁足的事?”
这回两人谁也不说话了,萧兰心想了想,
“我似乎听父亲说了,好像是因为三殿下有结党营私的行为。你们也知道,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了。”
徐清阳自然也知道,可又不敢说,只能在一旁默默听着。
岳锦绣一惊,
“他那样诗情画意的人,怎么会结党营私呢?”
萧兰心摇了摇头,平日里他对这种事并不上心,也只是不小心听到了而已。
可是见岳锦绣这样着急,心中又想到些什么,
“毕竟是皇子嘛,一言一行多少双眼睛看着呢。锦绣,平日里我可不曾见过你这样关心谁啊。”
说着,萧兰心故作不在意地拿起一块糕点。这句话也点醒了徐清阳,
“是啊锦绣,你什么意思?”
岳锦绣低下头,不停地扣手指,
“我也是昨日才听说了这件事嘛,只是觉得他那样的人,不应该犯什么错。”
认识岳锦绣这么久,两人也意识到她的行为一点儿也不正常,便有些心领神会了。
徐清阳试探地开口,
“锦绣,你是不是喜欢他?”
岳锦绣依旧在扣手指,身体也在微微晃动,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们说。那日在鸡鸣寺我们见过后,其实,又见了一次。准确的说,是他来找我的。”
两人都是一惊,皇子寻闺女,多好的画本子啊。
“然后呢然后呢?具体是怎么样的。”徐清阳有些迫不及待。
“就是第二天的晚上,我百无聊赖,屏退众人后弹奏一首,然后他就出现了。”
岳锦绣从来都不知道,这位不显山露水的三殿下,居然也会轻功,还会用轻功来看她。
所以当他出现在面前的树上时,岳锦绣被惊到了。
“你怎么在这儿?”
岳锦绣的声音很小,生怕别人听见,对他们两个人都不好。
“路过,听到琴声,忍不住就进来了。多有冒犯,还请姑娘恕罪。”
岳锦绣当下十分后怕,一直在四下看着留意,
“夜色深了,还请殿下早些休息去吧。”
萧纲忍不住一笑,可看到岳锦绣害怕地模样也不想添麻烦,
“放心吧,没人知道我来。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这就走,你早点休息。”
岳锦绣连忙点头,看着萧纲离开,这颗心才放下来。
可人走了一会儿后,岳锦绣不知道为什么,心还在剧烈的跳动着。
说完这一切,萧兰心想到自己,便脱口而出,
“你喜欢上他了。”
岳锦绣睁大了眼睛,震惊之余,她也明白,自己或许真的喜欢上他了。
“那我该怎么办啊?”
这一刻,那个恣意洒脱的少女突然不见了,徐清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几个女孩子相互对视。
岳锦绣看向徐清阳,
“清清,你对卢公子,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么?”
徐清阳摇了摇头,
“我和世献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情感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并不是你这样,好突然。”
这下,岳锦绣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父亲是丞相,陛下原本就忌惮我们家。三殿下以后要称王,陛下是绝对不可能让我去做王妃的,想到这儿,就好难受。”
两人不约而同地握住岳锦绣的手,萧兰心安慰道,
“你不用怕的,若是三殿下也喜欢你,自然会去请旨。而且他又不做皇上,一个王妃,陛下还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岳锦绣突然感觉到了希望,
“对啊,他又不是太子,王妃又能怎么样呢?”
看着两人,徐清阳突然有些为难。这一瞬间她有些明白徐陵他们的用意了,原来知道这么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看到徐清阳走神,岳锦绣拍了拍她的手,
“怎么了清清?”
徐清阳回过神赶紧摇了摇头,
“没事,我觉得兰心说的很对。而且听你说,那个三殿下还是挺好的,为了你的名声,只是说两句话就走了。”
想到这儿,岳锦绣觉得美滋滋的,
“是啊,还是个正人君子呢。”
萧兰心看着岳锦绣的模样,心里也觉得高兴。可是听到徐清阳的评价,她又忍不住想起明淇。
山洞那晚,他也是为了自己。
“清清,你和卢公子什么时候会成婚啊?”
岳锦绣突然这么一问,徐清阳有些不知所措,
“啊?我也不知道。”
萧兰心笑道,
“你刚解决好自己的事,又担心起别的来,你不在意三殿下禁足的事儿了?”
岳锦绣摇了摇头,
“我想如果真的说他结党营私,拉帮结派,那也是指他和我会面的事吧。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心意,若是他也喜欢我,那这算的了什么呢。”
太子府内。
太子名唤萧统,是崔皇后之子。和萧纲不同,他的文学水准远不及萧统。
此刻,他正坐在房中,看着面前的围棋残局。
“徐老,您总是教本王为君之道,要兼爱众生。您总是耳提面命的,大概是觉得本王不是一个贤明的人吧。”
萧统拿起一杯茶,放到对面,
“七分烫,您最喜欢这样的温度了。徐老,这盘棋,您说里面有帝王之术,可本王看不出来,或许三弟能看出来吧。”
说着,萧统自嘲地笑了,
“小时候,您待我那样好,可为什么,您更喜欢三弟呢?三弟的确聪慧,可您是我的老师啊!”
或许是情到深处,萧统竟然留下一滴泪,
“您此刻很怪我吧,怪我和司马朗联手害了您。可是,我不想害您啊,是您要把我推下太子之位,我是太子!本王才是太子!”
萧统站起来,举止有些疯癫,
“诗写得不好又怎么样,本王是嫡子,就该是正统!徐老,您,一路走好。等本王登基,一定会追封您,徐氏,也会依旧荣耀。”
萧统拿起对面的茶,倒在地上。
外面传来声音,
“太子殿下。”
萧统擦了擦眼泪,
“什么事?”
“太子殿下,司马大人派人来传话,南郊那边已经好了。”
萧统点点头,“好,下去吧。”
看着手中的空盏,萧统不屑一笑,
“谁也不能碍着本王的路。”
说完,萧统把空盏扔在地上。
南郊。
付思宇自任职以来已经快三个月了,整个南郊大大小小的案子都找上门来,让他不能歇息。
这几个月让他瘦了不少,可要处理的事情还是那么多。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是司马柏青故意给他留下来的。
就在付思宇得了空,想吃个午膳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一批人,手里拿着殿中监,魏峰的令牌。
“奉魏大人的手令,有人举报南郊太守付思宇勾结盗贼,贪污受贿。现押付思宇到建康受审,南郊一切事物另找人代理。”
付思宇一听罪名,满脸轻松,
“魏大人一定是弄错了,我怎么会勾结盗贼,贪污受贿呢。”
谁料那人却是个冷面,直接叫人给付思宇戴上手铐。
见此付思宇也不慌,
“好好好,我和你们去建康受审,这一定是弄错了。”
说着,付思宇就在大庭广众下褪去官袍,押入囚车。周围的百姓见了纷纷围上来,
“太守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是啊官爷,您抓错认了吧,付大人很好的。”
众人自发地围过来替付思宇辩白,这让他十分感动,
“乡亲们乡亲们,你们别担心,他也是奉命行事,你们别为难他。我和他走一遭,事情清楚了就回来了。”
在付思宇的安抚下,众人才散去。这时为首的人才仔细打量起付思宇。
“出发!”
看着付思宇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他都要相信这人没什么罪,是举报的人弄错了。
“还不曾问兄台尊姓大名呢。”
那人看了眼付思宇,声音冰冷,
“马军。”
付思宇笑道,“原来是马兄弟,在下付思宇。”
马军觉得有些新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囚车里不喊冤不犯浑,和自己聊天。
“我知道。”
付思宇看了看周围的景色,
“转眼,我来南郊都要三个月了,这三个月可是把我累惨咯。有这么个机会,清闲清闲也好。”
马军不语,只听他说。
突然,付思宇又惊坐起来,
“坏了,今日应该审理王大娘和李大娘土地的事,这么一耽搁,她们又要吵起来。马兄弟,能不能拜托你去和他们说一声,就说我已经想到了,他们两家多出来的一垄地,可以一人种一年。”
马军看着付思宇忧国忧民的样子,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