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众人依旧聚集在书房,都在用自己的思维去思考整件事的脉络。
这时,徐楠的手下走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徐楠点点头,让人退下,
“大哥,我让人去叫给您送信的人了,他刚好在城内,要不要叫他来回话?”
“好。”
见又有线索来了,几人重新打起精神。
那人进来,正是李四本人。
“主子,您找我。”
徐楠看着李四,
“你把那日来徐府送信的经过说一下。”
虽然心中有很多疑问,不明白徐楠怎么说起那么久之前的事,可李四还是原原本本地叙述,
“那日到了建康,想着大老爷家书着急,我就一个人骑马过来。可那时大门紧闭,我只能去角门。”
那一日是个大晴天,向来心疼马匹的李四把马拴在巷口的树上,打了个结,转身准备去送信。
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过来,主动搭话,
“英雄可是远征镖局的人?”
李四点了点头,“小兄弟是?”
那小厮笑道,“是老爷给二公子的家书吧,公子说算着时日,老爷快送信来了,叫小的等远征镖局的人。”
看小厮这副模样,又是在徐府门口,李四也没有多想,就把信函给了那人。
“告诉你家二公子,你家老爷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小厮连连道谢,
“是是是,多谢英雄,您慢走。”
徐谦听着李四的描述,又问,
“他既然是小厮模样,那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有什么特征?”
李四想了想,
“是灰蓝色的衣服,那一套的布料看着有些眼熟。”
徐陵指了指阿大身上的,
“和他的不一样么?”
李四盯着阿大仔细看了看,最后摇了摇头,
“并不是这种,这个布料是下人们正常用的麻,那个人用的是,”
“是苎麻。”
还不等李四说完,徐清阳便脱口而出。
“对,就是苎麻。”
众人看着徐清阳有些惊讶,徐陵问道,
“清清,你怎么知道的?”
徐清阳看向徐陵,
“自女儿跟着显叔学习管家后,便了解到府上下人们分为不同的等级,除了每日要做的事情不同,日常穿的用的也不一样。
刚刚他说觉得有些眼熟,是因为他刚刚来时遇到了显叔,两人打了照面。早就听闻二叔手下的人过目不忘,定然是刚刚记住了,却没留意。”
一番讲解,听得李四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的确是。刚刚管家身上的,穿得正是苎麻。”
徐荣想了想,
“这苎麻是大户人家里,等级最高的下属才能穿的,普通小厮定然不会用那种面料。想来是因为要假扮咱们府里的人,才会做这么一身。”
徐陵看着一切似乎又走入死胡同的时候,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被截胡的那封信,内容说的是司马朗的两个儿子似乎有贪污之嫌,紧接着,信被拿走,而父亲又出了事。
这一切和司马家肯定脱不了干系,可是皇宫里面一定还有帮手,到底是太子还是三殿下,就未可知了。”
徐清阳突然想到卢世献作的画,
“小叔叔,不知道你这位手下,是否还记得那人的面部特征?”
众人又将目光看向李四,此刻李四也听出来,自己原本要送的信竟然被人用这种方式骗走了,当下觉得悔恨。
可一屋子的人,没一个人怪罪自己,又让他更加自责。
现在又到了他的时候,自然不能辜负了,
“那人相貌平平,身高和我差不多,是个瘦子,肤色有些黑,不过是晒得,因为他的脖颈有痕迹。至于面部,鼻翼两侧有两团痣。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徐清阳一听就觉得没戏了,别说温辰安能不能画出来,光听他说自己都浮现不出这个人的样子。
“父亲,若是司马家的人,也是司马柏青身边的人。若是我们能找到,或许就水落石出了。”
徐谦的话并没有得到徐陵的同意,
“司马府很大,就算是去拜访,也未必就那么巧,能见到那人。锁定了司马府,下一步是要确定宫里那两位。”
后园,徐显和阿大都在仔细地看着每一个人,半个时辰过去,直到每人都拿了钱离开,却还没找到那个人。
几人相互对视,徐显叹了口气,
“回去复命吧。”
书房内,徐陵看着无功而返的三人,心中早就预料到了,
“无事,既然做这种事,肯定要掩人耳目。这也是个好消息,说明我们徐府没有出叛徒。”
对于徐陵这样苦中作乐的行为,旁人也只能苦中作乐。
“好了,今天大家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徐清阳垂头丧气地离开,刚出门,就被徐荣叫住,
“清清!”
“二哥,三哥。”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徐清阳身旁,徐谦故作轻松地调侃道,
“还是我们清清厉害,能想到这么聪明的法子。”
徐清阳知道他们两人也难受,更不忍心他们还要费心哄自己,
“谢谢三哥,大哥和四哥有消息传来么?”
徐荣拿出昨日收到的信件,
“这是昨天收到的,公主殿下已经送到了西夏,大哥和阿肃在赶回来的路上。不过他们要先去郯城祭拜祖庙后才能回来。”
徐清阳点点头,“四哥也真是不容易,来来往往的时间都花在路上了。”
说着,徐清阳把信还给徐荣,
“四弟这样一折腾,成熟了不少。清清,你刚刚问那人的面目特征,是想请辰安作画么?”
“对啊,二哥,你也觉得可行么?”
徐荣摇了摇头,
“我只是猜到你想做什么,却不赞同。辰安刚从宁祚回来,我从双福那听说了他在温府的事。
听说,他们知道了辰安在诗会上大放异彩后,温如海便想扶持辰安做家主。而且辰安一心想带回来的秋娘,也被折磨死了。”
徐清阳心下一惊,
“我一直因为祖父和嬷嬷的事无心理会别的,竟然不知道辰安这段时间也是过得糟心。那二哥,辰安答应了么?”
徐荣摇摇头,语气对温辰安多了几分赞赏,
“辰安呀,不愧是我们徐氏出去的孩子。不为名利所动,一心追求自己想要的正义。他把折磨秋娘的人送了官府,并且拒绝了家主,听说祖父病危,连忙赶了回来。”
一旁的徐谦静静听着,他也不知道这些事。只是突然知道了,又忍不住在心里和卢世献比较。
相对于卢世献的犹豫不决,温辰安似乎更明白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的担子,所以他才能更坚守本心。
“三哥?”
徐谦想得入神,才发现徐清阳在叫自己。
“啊?怎么了?”
徐清阳指了指一旁,
“你到啦。”
徐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我先回去了。”
看着如此反常的徐谦,徐荣和徐清阳相视而笑,又忍不住打趣道,
“你这一向放荡不羁的三哥也有心事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突然徐清阳想起一事,
“二哥,你记不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蔡敏?”
“当然记得,当时齐大人处理完他贪污的事情,还特地来告诉我,他被判处八年牢狱之刑。”
徐清阳又问,
“他那点儿银子,和司马家两兄弟十五万两黄金比起来,应该不值一提吧。”
“根本没有比较的必要啊,小丫头,你想说什么?”
如今的事情也算是明显了,徐清阳也知道司马家现在就是徐氏的仇敌。可是因为他背后的人,所以徐陵才迟迟不敢有所动作。
而徐清阳更加在意的,是这场事情过后,他们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等证据齐全了,他们会受到什么样的报应呢?”
徐荣想了想,“贪污罪,杀害忠良,怎么也是满门抄斩吧。”
突然,徐清阳又想到一事,停下脚步
“二哥,你说,冒着这种风险,他们图什么?”
“风险和利益是对等的,这么大的风险,一定是无上的荣耀。”
两兄妹瞬间豁然开朗,徐荣连连点头,
“对啊,三殿下无心皇位,手上也从来没有实权,他们断然不会跟三殿下冒这样的风险。能给他们带来巨大利益的,自然是那位。”
徐清阳低头想了想,
“二哥,我们再去看看祖父的遗物吧,或许能找到什么关键性的东西呢。”
“好。”
丞相府内。
岳锦绣正做着绣工,小莲走了进来,
“姑娘,您都绣了半日了,当心眼睛。”
被这么一插话,岳锦绣顺势放松了下脖子和肩膀,
“眼睛倒是没事,小莲你快来帮我揉揉脖子,好酸啊。”
小莲赶紧上前,看到岳锦绣的绣品,
“这是樱花吧,姑娘从前不是不喜欢这种粉嫩的东西么?”
小莲不轻不重的力道揉地岳锦绣十分舒适,
“当然不是给我准备的了,是清清和兰心,那日我们一块儿说话,她们二人说没见到今年的樱花,非叫我画给她们。我想,何必画呢,直接绣出来。”
“姑娘和那两位姑娘还真是聊得来呢,奴婢看着也很开心。”
岳锦绣笑道,
“我见你和墨儿还有小红也聊得不错,上次不是还巴巴地给人带糕点么。”
小莲咧嘴一笑,
“什么都逃不过姑娘的法眼,对了姑娘,奴婢今日听说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