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算一卦麽?
我看你印堂发黑,命线曲折离奇!
加之一脸颓然,必是有血光傍身!
算一算,童叟无欺,货真价实,能帮你趋利避害,躲过天灾人祸!”
白云清还未走近那柳半仙摊位前,头发花白的柳半仙反倒是早他一步,先声夺人,一记算命与否,问得他哑口无言。
白云清先是惊了惊,目露诧异之色,心中泛起嘀咕,疑惑这算命先生怎知道自己刚经历一场灾变。
不过他也不敢大意,毕竟薛义郝说过,遇到一些能人,龙蛋的伪装没有丝毫作用,只是眼前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
但他还是奇怪,自己好歹也是修士,一脸颓然的确显而易见,可血光之灾一说,没有亲眼所见,光凭瞎猜也能蒙对不成?
“嘿嘿……小友……小友……想必你心中定是有诸多疑惑困扰于心,对否?”
一见白云清犹豫的样子,柳半仙立刻更近一步话题,这也确实说道了白云清心坎儿里。
“你知道我的来历?”
白云清愣了愣,连连后退几步,十分警惕地看着他,手也悄悄摸到了身后的问天。
“唉!你这小伙子,我又没跟你鬼扯,你做这个样子干啥?柳半仙又会害你!”
柳半仙见白云清这警惕地样子,顿时哭丧着脸,捶胸顿足,有些痛心疾首地道。
仔细想想,倒也如这柳半仙所说,只是方才白云清想到他的话,似乎自己这两天的经历都被他一一应了。
而且自己可是修士,这柳半仙既然自称半仙,如果不是江湖骗子,那……
“小子失礼了……”
拱手作揖行礼,态度也算谦和,柳半仙微微点头,也没有怪罪的意思,毕竟出门在外,警惕是一种好的态度。
“小子,我先来给你算算,不准不要钱!”
柳半仙一手拂过自己的花白胡子,一手拿着自己的招牌,将牌子放在一旁,随后从小木桌下拿出四枚铜钱,往桌上一扔。
同时嘴里念叨着“一掷铜钱问众生,二翻正反寻天地,三说鬼神转乾坤,四定阴阳落地成!天机四卦!起卦!”
铛!铛!铛!铛!
四枚铜钱从他手中至空而落,置地发声叮当的脆响,白云清好奇地看着柳半仙的一举一动,不得不说,这做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是那么回事。
这是白云清第一次见算命先生,也是自己第一次算命,他从前没见过,也没算过。
记得老头儿曾讲,命这东西虚无缥缈,捉摸不透,可强求,不可强求。
“咦!怪了!怪了!”
正想着时,却是柳半仙一脸茫然地看着桌上的铜钱,取而代之地是深深的凝重之色。
只见四枚铜钱各落在桌子四角处,圆形方孔,硬生生立在半空中,没有倒下的意思!
“怎么了?卦象如何?”
白云清也不知道算命的怎么算,其中有什么道道,他也不懂,此刻见柳半仙一脸肃穆之色,他下意识认为莫非自己真有个好歹?
柳半仙琢磨良久,随后也没有动铜钱,反而是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白云清。
“先生,这……卦象……如何?”
“命格不清,抬头是雾,低头是雾!
触手一片灰白,寻觅无一丝光亮!
真是受教了!没想到我柳半仙也有看不透的一天啊!”
柳半仙摸了摸胡子,摇头苦笑,微微叹息又说了这么一句。
“算不准,算不准……”
他摆了摆手,收起摊子,往城中走去,刚走两步,又忽然回头对白云清道“小友觉得命该如何?”
“命该如何?”
“是啊,你觉得你命该如何?”
白云清奇怪地看着他,心想不是你给我算命麽?怎么到头来反而问我自己觉得自己的命该如何。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倒也合乎天道二字,顺天而为,若如此,我怎看不透呢?”
柳半仙一脸疑惑,摸着胡子轻声嘀咕着。
“不过!”
“什么?”
白云清想了很多,之前那句是师父告诉他的,也是丹青山对于命的看法,只是也仅仅是在白云清遇到青衫之前。
他的脑海了隐隐浮现出一条青龙,他虽身灭,但魂不灭,英气永存,必定流传千古,为人颂扬。
“命,也当与天争,与地斗!
命,也应寻一抹星光,成为自己的追往!”
“原来如此,可惜还不够……”
柳半仙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留下满头雾水的白云清楞在原地,自顾地呢喃着,不知说着什么,往瑞阳城去了。
“真是个怪人!”
白云清嘀咕一句,也径自走进城中,只是才一晃眼,柳半仙早已不见了踪影。
白云清看得心里惊了惊,知道柳半仙是个高人,不过不知他是没有看出身后的龙蛋,还是丝毫不在意,连看也没有看一眼白云清的包袱。
柳半仙是个怪人,究竟有多怪白云清不得而知,但他自己不是,尤其是现在,他觉得自己与凡人别无二样。
“咕噜……”
肚子像是打雷一样隆隆响,声如洪雷滚石,虽不比惊天动地,倒也算的引来一众侧目而视。
“妈妈,那个哥哥是不是有病呀,我怎么听得他肚子一直在叫?”
“走远点,思聪,别被传染了,那乞丐就是有病,而且已经病入膏肓了!”
“妈妈,你怎么知道他有病呢?”
“穷病还看不出来,一眼就明白了!饭都吃不起,没病才怪!”
“原来那哥哥得的是穷病呀!”
白云清一路走,就引得人一路盯着他,都好像再看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一样。
走了一会儿寻了,见着前面有个客栈,白云清倒也觉得有些特别。
无他,这客栈装饰简单门口除了一块门匾,写着“有间客栈”外,再无其他样式玩意儿。
门面十分简单,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但远远望去,依然门庭若市,往来客人络绎不绝。
打定主意,也没有别的更好地方,白云清便觉着在这儿“有间客栈”落脚。
一进大门,白云清便不自觉地张望起来,说是有间客栈,到也不枉这稀奇古怪的名堂。
大堂内装点较为单调,没有他从前在椿湫城见过天然居那番气派,但也不至于比不过一般的乡间农舍。
“呦!客官您来嘞!”
一进屋,便立刻有肩头搭着白布的小厮热情似火地跑过来,笑容可掬地向白云清嘘长问短。
“你认识我?”
“嘿!有啥认识不认识的!来往的可是衣食父母,打今儿一见着您,咱家这小店儿就蓬荜生辉呀!”
“这么说你不认识我?”
“这不是就认识了麽?不知您是准备落脚呢?还是?”
“准备一间客房,普通的就行,在……”
还不等白云清说完,他的肚子就已经替他说明了下一步应该如何了。
“咕噜咕噜……”
小厮尴尬地扬起笑容,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里却在告诉白云清,懂得,都懂得。
“随意上些吃食吧,分量你看着,我也就一个人!”
“得嘞!您放心,咱们这有间客栈,绝对童叟无欺,一点儿不黑您!
那是给您送到客房,还是?”
“就大堂吧,之后你在带我去客房!”
“好嘞!”
小厮连忙带白云清走到一桌入坐,自己则开始长声幺幺地对着厨房安排起来。
白云清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难免觉得有些惬意。
这两日基本都是没日没夜的奔逃,不敢有一丝松懈,今天终于有机会休息一下,白云清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此时正值傍晚,有间客栈的食客并没有因为天色将晚的原因而减少,反而仍旧来往不绝,这倒是让白云清好奇。
一间平平无奇的客栈,是怎么做到让这么多客人心甘情愿的来的。
很快,白云清就得到了答案。
“耶!王大爷,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不是之前招呼自己的那个小厮,的确换了一个人,但他们的态度,却都相同的热情。
白云清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破烂,蓬头垢面,襟衫不整的老头子站在客栈刚进门口的地方。
“哎呀!你这小子,滑头的很,老样子,温两壶酒,要一碟酱牛肉!”
“好嘞,王大爷,您里边请!”
白云清看得真切,也终于是明白这有间客栈的大门为什么这么多人来踩,哪怕这店面简陋,装饰单一。
可就凭方才小厮的所作所为,就不得不让人对这客栈产生亲切感。
王大爷衣着不整,却仍然得到小厮的尊重,奉为上宾,试想有多少客栈因为架子原因,断了多少回头生意。
不多时,小厮就端上来一碗丝瓜碎蛋汤,又接着一碟回锅肉,再加一个炒青菜与炒红薯藤。
倒也十分简单,不过的确童叟无欺,分量很足,又恰好够白云清一人食用,而且味道清淡,虽不及人间佳肴,却别有一番风味。
之前还不曾注意,等到他低头喝汤时,才隐隐从汤中看到自己的样子。
衣衫不整,头发蓬松,脸上黑不溜秋,难怪大街上这么多人看自己,原来是将他当做了乞丐。
想到这儿,他又更加佩服这有间客栈的掌柜了,似乎在他这儿,没有所谓的看兜兜说话,也没有所谓的高低贵贱之分,确实让白云清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