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疾觉得这话太冒犯他宴哥了。
但是这句话也太贴切了。
目送宴清追离开,锄疾呢喃道,“扶风,我真的觉得许公子会更生气。”
扶风:“不是你楼哥了?”
“提前适应一下,他肯定很想骂我。”锄疾耸肩,“其实我觉得殿下的新发型挺好看。”
扶风:“或许,好看的不是头发,是殿下。”
两人对视,默默无言。
另一边,叩门后,宴清追听到闷闷的声音传来,“我在睡觉,不想开门。”
宴清追嗯了一声。
却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外等待。
很快,就听到了走路声,接着门被打开。
“表哥。”
被揉揉了头顶。
许疏楼有些不好意思,侧了侧脸,“我已经长大了,不用哄我。”
许疏楼不是为了拒绝他而说谎的,他是真的在休息,但习惯性使然,他根本不会去拒绝开门。
“你先休息,等休息好了来找我。”宴清追温柔的说,“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告诉我。”
许疏楼眼睛有些酸。
把人送走,他躺在床榻上也睡不着。
热度集中在正午,过了中午,温度一泻千里。
只是眨眼间,便起了风。
窗户边的纸张被拨动。
几颗绿色植物叶子起了涟漪。
他不知道自己是刚睡醒还是没睡着。
洗去一身汗,心情却还是难以平静,皮肤上的水珠被擦干,触感微凉。
到了宴清追房间门口,抬手要叩门,指节要接触门板的刹那,又收回。
他想去甲板吹吹风。
月色下是熟悉的背影。
即便头发剪短,短到扎起高马尾后只堪堪过了肩膀,和鹿惊枝是如出一辙的呆毛乱飞,许疏楼还是能一眼认出这是他哥。
苍翠劲竹一般笔挺,空谷幽兰一般寂寥。
许疏楼不想不开心。
也不想告诉他。
但鬼使神差的,还是走了过去,“表哥。”
宴清追第一句话就是,“我觉得小鹿手艺还不错,你看,我是不是有江湖中人的感觉?”
抛却心中的怨念,认真去思考的话,许疏楼觉得这是实话,眉眼如画,气质温润,风吹乱发梢,几缕黑发调皮的落在眼睫上,让他不得不无奈把它挑开,动作随意自然。
衣服依旧穿的规整,却少了一份宫中带出来的沉闷抑郁。
他像个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少年侠客。
“我不觉得。”许疏楼很违心的说。
“那楼楼是觉得,我长发时候好看?”
沉默许久。
许疏楼一直在抬头仰望夜空,直到眼中的月亮镀上了一层雾气,他眼尾有些红,“我只是觉得,不该这样。”
宴清追没有说话,跟着他一起看月亮。
“姑姑离开之前,摸了摸你的头发,她说……她说……”
他的声音陡然更咽,嗓子像是塞了棉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记得,也是在一个有月亮的晚上,他在宫中不到人,还是寻到辛子翊后,才被带到山上。
那片荷花尚未盛开,湖面空荡,他的眼神也空荡,他没有掉眼泪,只是轻声说——今日是例行修剪头发的日子,我却不想宫人动我头发,有些舍不得,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这般,是不是能把温度留的时间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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