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卫红对于自己丈夫做的事,怎么可能不清楚——无论是贪贿,还是滥交女色。
或许是出于见惯不怪,或许是出于也有长久地享受富贵的缘故,她也没有尽力劝导丈夫,只是半睁只眼,只当是“难得糊涂”罢了。
在她这样的状况下,毫无疑问地是助长了姚立松贪腐的速度和力度。
现在面对丈夫的托词,董卫红只是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喃喃地说:“你自己多注意。”
“放心,我一直很注意的。”姚立松顺势说着不言自明的话。
“嘀铃铃——”
电话声音响起,董卫红要起身去接,姚立松先伸长胳膊,把电话拿了过来。
“哟,是周市长啊?”他立刻笑呵呵地说,“什么?可以谈?那好啊。我也去?我就不去了,这不合适。嗯?那好,那好,我就当引荐,然后也在吉春市走走,就当旅游了……”
通话完毕,他小心地把电话放好,担心因为没放好,而被对方偷听。
确认之后,他转过头来问:“卫红,秉义让我去趟吉春,你去不去?”
摇摇头,董卫红回复着说:“算了,我别老请假了,要不太引人注意。”
姚立松看着很明理的妻子,温和地笑了。
几天后,姚立松住进了吉春市的吉春宾馆。
骆士宾和水自流、涂志强、彭心生这四人也来到吉春市,但并不好和他同住在一家宾馆里,而是去了不远处的吉春“祥云宾馆”。
涂志强仍是不出面,只在宾馆里闲待着。
那三人先去拜访了姚立松,得到了答复:周秉义会在吉膳房,宴请他们。
听到这个名字,彭心生不明白,骆士宾和水自流却都是一惊。
入股或者收购化工厂的事,以后肯定瞒不住周秉昆,但目前来说,还是不应该让他知道,以免节外生枝。
“姚主任,”骆士宾开口说,“我听人说过,吉膳房是周市长弟弟主营的餐馆,我们去那里吃饭、会谈,应该不合适吧?”
摆摆手,姚立松笑呵呵地说:“别多心。周秉昆是那家餐馆的大股东,但也有出版社的股份。所以,这说到底并没什么不妥。另外,我也想着把周秉昆介绍给你们,看看有没有能够合作的机会呢。”
“不用,不用。”骆士宾立刻吓出一身白毛汗,连忙说,“现在不用。”
见他神色着急,姚立松觉得有些奇怪。
水自流见气氛有点紧张,主动开口说:“姚总,我们还是另外找个地方,或者就在这家宾馆的餐馆就很合适。”
“那也行。”姚立松随后认同了下来。
三人定好了见面聚餐的时间后,走出他的房间。
回到住处,彭心生回去自己的房间,骆士宾和水自流、涂志强三人聚在一起商议。
沉默了很久,骆士宾还是没有从惊慌中回过神来。
“这么害怕干什么?”得知内情的涂志强,不禁撇着嘴问,“周秉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们是本着正常谈生意的方式回来的。”
骆士宾脸上胀红,脸色一变:“涂总,咱们这事儿难道不应该慎重嘛?这可是一笔几百万的大投资啊!”
涂志强见他这样说,也不禁反驳:“几百万?我和水哥占了多少股份?!”
水自流见他们又要起冲突,连忙劝住:“好了,不说这些。反正大家合在一起,能够挣钱就是了!”
涂志强“哼”了一声,躺在床上不语。
骆士宾皱了皱眉,也走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屋内安静了下来,涂志强悠悠地说:“我们就总得受他这窝囊气?”
水自流躺在他的旁边,默默地说:“强子,人在矮檐下,暂时得低头。”
听他这样说,涂志强没有再说话。
想了想,他“呼”地一下坐起来,压低声音说:“秉昆早就劝我们,让我们去香江!我也打听过了,那边的生意机会也很多呢!”
水自流把右手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再低声回复着说:“过了这一段时间,看看再说。”
这人城府很深,但对于涂志强却没什么隐瞒。
彼此的脾性都很了解,涂志强知道他的意思,是说做完了这单大生意,分到钱后就走人!
心情总是好了一些,但涂志强却因为不能公开露脸,觉得在房间里呆着很憋闷。
“出去搓个澡。”他说着,站起身,看向水自流。
水自流不愿意去那种公众的澡堂子,只是对他点点头:“你溜达溜达吧,是挺闷得慌的。”
市里的澡堂子很多,但好久没有回到家乡的涂志强,却更对光字片那边的澡堂子感兴趣。
打了辆出租车,涂志强随口说着:“光字片的大众浴池。”
司机一边开着车,嘴里一边叨唠着:“那里的道路太难走。现在市里高档洗澡儿的地方也有不少,要不我带您换个地方?”
“就去这家,给。”涂志强从后座递来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在外面好多年,挺想那里的。”
“哟,谢谢大哥,谢谢!”司机开心地接过去,麻溜地开着车。
有钱好办事。
司机不仅没有了牢骚,更还为他做起了导游。
从市里的建筑变化,到市里的传闻轶事,作为出租车行业的从业者,那自然都是门儿清。
说着说着,他就提到了餐饮业的吉膳房,综合市场类的远东商贸市场。
提到这些本市知名的地点,司机自然提到了它们的操盘者周秉昆。
听他说得津津有味,涂志强听得也很是感慨:秉昆的确有魄力,能在当地做出这么大的事业,付出得肯定更多。
带着这份感慨,他也挺得有趣,和司机有问有答地聊了起来。
“大哥,到地方了,下次有机会咱接着聊。要不,我就在这儿等您?”司机停稳了车子,转头看向后座的涂志强。
摆摆手,涂志强下了车子。
出租车司机道别后开车离去,涂志强仰头看看这家澡堂子,觉得挺满意:因为处于这个暂未整改的街区,这个澡堂子,也基本保持了几十年前的状况。
门楣上红色的“大众浴池”几个字,已经显得斑驳。
大门两侧的墙壁上,白色的灰浆墙面,也已脱落了不少。
看着很破旧,但涂志强却觉得很亲切:要的就是这个劲儿。
信步走进去,他掏钱买了澡票——整体环境没什么变化,但价格已经涨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