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晓光与周蓉,两人的脾气秉性有很相近的地方,比如都向往活得更洒脱,能有更多的个人空间。
但这并不意味着两人不能很好地相处,因为他们有自我性格的同时,也有好涵养,可以尽可能地包容对方。
尤其蔡晓光对周蓉,带着追求偶像一般的感觉。
这样说起来,他们的结合是应该的,也是周秉昆期望的。
和蔡晓光走到院外,他盯着对方说:“晓光哥,你跟我姐,最近相处得怎么样?”
提到这个问题,蔡晓光又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态,像是当初亲自把自己心爱的人,送上火车,送去冯化成那里一样。
“秉昆,”他仰头看着傍暮的天边晚霞,“周蓉偶尔也会写几句诗,也会提到冯化成。”
“你也可以转到李白杜甫上来啊。”周秉昆劝说着。
蔡晓光悠悠地说:“我也挺恨自己的,怎么就只想做个护花的人,就已经很满意了呢?!”
这不是因为蔡晓光胆小,是因为他内心深处,其实也没有太多的责任感。
能够激发出那份真正的责任感,只有用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方法。
“晓光哥,如果你对我姐能够有更多真心真情的表达,她那样敏感的人,一定会察觉出来,并更会回馈你的。”周秉昆认真地说。
“说实话,秉昆。”蔡晓光把视线从天边收回,看向他,“我帮她安排了工作,再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现实生活中,”
“晓光哥,我恭喜你啊。”周秉昆抢先开口,“你这就快实现愿望了啊!”
蔡晓光眨巴几下眼睛,似乎没听懂他的话。
“你们俩说起来很有缘分,现在更是懂得相互关爱。”周秉昆接着说,“我觉得,晓光哥,你可以更加大胆了!”
“嗯?”蔡晓光盯看着他。
周秉昆掐指一算:“你跟我姐都二十了,我觉得,你们明年就可以结婚了。”
“真的吗?”蔡晓光觉得很突然,似乎还没考虑好,就这样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活。
“可以了。”周秉昆也仰起头,看着天边的晚霞说,“最多不超过后年的春节,完全可以了。”
蔡晓光低头不语。
“要是拖得时间长了,”周秉昆看看屋子的窗户,再低声说,“我姐老是惦记那个诗人,你岂不是更为难了?”
他俩的事,从蔡家的父母到周家的父母,都是认可的。
另外,从感情到精力到实质,目前的蔡晓光都已为周蓉投入很多。
正所谓沉没成本的效应,他肯定也着急跟周蓉确定婚事。
“还在犹豫?那就大后年?”周秉昆试探着问。
“什么啊!我巴不得现在就结呢!”蔡晓光不禁笑了起来。
周秉昆的心情也很轻松:“那就这样,你跟我姐多在两家走动。父母们认可了,自然就会催促你们结婚。你再主动一点,我姐肯定会答应的。”
蔡晓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原来老是跟你开玩笑,喊你‘小舅子’,还逼着你喊‘姐夫’。现在,这事儿还真要实现了呢!”
“所以啊!要给自己一点压力。”周秉昆冲他挤挤眼睛。
蔡晓光继续追求高傲的周蓉,周秉昆告别了家人和郑娟,返回了农场。
回到兵团师部的办公室,周秉昆向姚立松报道:“姚主任,周秉昆归队!”
伸出双手,姚立松热情洋溢地说:“秉昆啊,本来还不着急催着你回来,但你既是勤奋学习、吃苦耐劳,又有舍己救人的英雄事迹!现在,兵团要把你当做典型人物和事例,引导大家都向你学习呢!”
对于这些荣誉,周秉昆推拒不得,只有谦虚地接受。
胸前戴着大红花,他被安排到临近各处单位、知青点,做个人事迹汇报演讲。
除了这些荣誉,周秉昆的个人素质,也在大家惊讶的眼神中,在迅速地成长。
先是有了初中毕业证书,再紧接着考过了高中课程,他现在俨然已经算是标准的,有文化的新青年。
除此之外,他还提出了很多切实可行,并对大家的生活工作有好处的建议。
比如井边设置围栏、河边围个洗衣的小水坝,就减少了许多意外的发生。
所有这些,再加上他一直保持的优秀文笔,使他获得了“小诸葛”的称号。
这个名声越穿越广,越穿越神,大家对他的看重和信任感,也随之更多。
转过年来的七一年春节期间,陶俊书带着犹豫的神态,以忧郁的神情,找到他单独交流。
“秉昆,你平时一直挺照顾我,尽量给我争取劳动强度低的工作,我很感谢你。”她站在师部楼下,低声说着。
“陶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也有弱势。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扬长避短。”周秉昆诚挚地说,“我能为你尽一份力,也是出于这一点的考虑。”
“可是,我真的想尽快回城。”她有些激动,“但,但是,”
“现在并不容易实现。”周秉昆认真地说。
陶俊书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她才会不惜以自己为奉献,与戴副主任打得火热。
总还是很精明的,她逐渐发现戴副主任只“享受”,却并不办事——因为的确很难办,而戴副主任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我,我真是恨死我自己,恨死他了。”陶俊书一时不能说出全部内情。
但像周秉昆这样一直在师部工作的人,又怎么会不懂得她没说出来的隐语呢。
“陶姐,你也知道,我哥为人很严肃,正在调查取证这件事。”周秉昆漠然地说,“坏人不应该受到包庇,好人,或者是受害者,更不应该畏惧。”
陶俊书看了看他,再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我可以让你接触钢琴。”周秉昆镇定说。
立刻抬起头来,陶俊书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兵团的文工团,正好有空缺。原来可以弹琴的人,早就调走了。”周秉昆认真地说,“那架钢琴还不错,但是应该需要调音。”
“秉昆,真的可以吗?”她激动地说。
“所以,做事并不一定需要‘破釜沉舟’。有时候,还要耐心等待机会的到来。”周秉昆继续说。
陶俊书并不敢相信,还是紧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