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娟的手被李素华握着,逐渐握得很紧。
扭头看向她,郑娟的眼睛瞪得老大,惊讶得一动不动。
李素华的眼泪从眼角不停地落下,再就眨了眨,使劲看着她,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阿姨,”郑娟的语气迟疑,但也被她的情绪传染,流下了眼泪,“您醒了吗?您快点儿醒吧。”
“你就是郑娟?我老疙瘩的对象?”李素华盯看着她。
使劲点点头,郑娟又羞红了脸。
李素华抬起手,抹了抹眼角。
郑娟只觉得呼吸急促,赶紧从炕边下地,小跑着出了屋。
周秉昆还在和周蓉、蔡晓光说着工作的事,见她神色慌张地跑出来,连忙发问:“咋的了,娟儿?”
“阿姨,阿姨,”郑娟既有惊喜也有疑惑,一时说不清楚。
“我妈咋了!”周秉昆被她的神情吓到,赶紧追问。
“阿姨,醒了!”因为激动,郑娟的眼泪流个不停。
呆愕片刻,周蓉喊了一声“妈”,就哭着跑进了屋。
郑娟拉着周秉昆的手,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秉昆,快,快去看看啊。”
虽然这是安排好的事,但此时的周秉昆和蔡晓光,都因为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令人百感交集,而都有一种真实的感觉。
这两人也都抹着眼泪,和郑娟一起快步回了屋子。
周蓉抱着母亲,连声说着“对不起”。
周秉昆回过神来,连忙说:“妈刚清醒,别让她太激动。”
说着,他伸手抱着李素华的肩膀,让她靠坐在被垛上。
“姐,快去给妈打盆热水擦擦。”他把周蓉支出去后,再凑近母亲的耳边低声说,“妈,慢慢‘恢复’,别让我姐看出来。”
点点头,李素华没有再理会他,而再握住了坐在身边的郑娟的手。
“阿姨,您别着急,您肯定会好起来的。”郑娟连声安慰着。
几人安慰了李素华,周蓉坐在母亲的身边,说着自己偷跑走的原因,再连连自责。
李素华想要说什么,周秉昆抢先说:“你现在说这没啥用,还要看你怎么做。妈也才恢复得好一点,你别总让她激动。”
事情到了目前的地步,周秉昆觉得很满意:周蓉暂时没有了特别的心气,郑娟也得到了母亲和姐姐的认可。
骑车开心地送郑娟回家后,周秉昆返回来的时候,刚把车子锁好,就听见背后有人故意大声喊:“周秉昆!”
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和他两小无猜的乔春燕。
“干哈这么喊!大晚上的。”周秉昆不悦地说。
“我好心来通知你,你却这么对我!”她大声斥责着说。
“嗯?我要被分到哪里去?”周秉昆连忙询问。
乔春燕扬着头,两手插着腰:“哼,这是我妈费老大劲才帮到你的!”
乔母肯定会使劲帮忙,但乔春燕想要“讹诈”,甚至揩油周秉昆,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果然,周秉昆刚说了“谢谢大婶儿”,乔春燕就一个劲儿地凑近前:“光‘谢谢’就行了?”
“那你还要咋样嘛!”周秉昆一边后退,一边紧张地发问。
“我要你,”乔春燕的眼睛里可以看到火苗。
“你可别乱说!”被她逼得后背贴了墙,退无可退的周秉昆赶紧提示,“我都说了,我对你没别的想法儿。”
乔春燕略有失落,眼睛里的火焰消失,但心里的希望之火仍在熊熊地燃烧。
“我妈说让你明天去街道拿通知!”乔春燕说完,再冲他嘻嘻一笑,“我姐说了——男的都成熟晚!我等你长大!”
周秉昆使劲忍住笑。
周蓉在屋里听到动静,喊了一声:“秉昆,是春燕来了吧?让她进屋啊!”
“姐,我不进去了,让秉昆送我回家了!”乔春燕大声回应着,眼睛盯视着周秉昆。
天色早也暗黑,周秉昆只好送她回去。
路上,乔春燕说着自己工作上的事:“秉昆,你去插队吧。别害怕!我在‘大众浴池’修脚,学得很快!以后,你回来要是没地方工作,我就跟我们领导说说,让你也来我们浴池!”
“我去能干啥?!”周秉昆随口说着。
“修脚啊,搓澡啊。”乔春燕掰着手指头,说得很开心。
周秉昆不禁笑了:“咱俩住得很近,还要在一个澡堂子工作?”
“这咋了!”乔春燕说着,做出娇羞的神态,“咱俩一块儿上班,一块儿下班,一块儿做饭吃饭,一块儿……”
“好了,你到家了。”周秉昆赶紧发声,止住了她过于旖旎的畅想。
乔春燕舍不得走,再要凑近前来。
周秉昆连忙后退,边往回走边冲她挥挥手。
也扬起胳膊挥了挥,乔春燕自信地说:“我等你长大!”
周秉昆本来已经长大,更肯定不用她等。
第二天一大早,他赶到接到办公室,领到了前去生产建设兵团的通知书。
乔母拉着他走出办公室,走到僻静处,喜模喜样地看着他说:“秉昆啊,你满意不?”
“满意啊。”周秉昆赶紧回应,“谢谢婶儿了。”
“这就好,这就好!”乔母开心地说,“我知道你着急,但是春燕儿更着急!她一天恨不得问我个十遍八遍呢!”
“嗯,春燕儿也费心了。”周秉昆一并道谢。
“秉昆啊,有空儿就回来看看。”乔母叹口气,“你才十七,肯定想家。”
“婶儿,我再想家,也要听从那边的安排。”周秉昆收好了通知单。
“我是说,你春节期间,能回来就回来过!”乔母认真地劝说着。
原剧中,乔母与李素华设计,想要安排周秉昆和乔春燕夜间单独共处一室。
可惜事与愿违。周秉昆成功地躲过了“那一劫”,乔春燕被曹德宝的口琴本领迷住,最终嫁给了他。
现在的周秉昆,听到乔母的话,只有倍加小心。
和她道别,周秉昆回家向母亲和姐姐,汇报了自己的这件事。
李素华虽然还要做出行动能力不很好的样子,但总是可以自由活动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攥着小儿子的手,仿佛他立刻就要出发似的。
周蓉沉默了很久,抬头看着他说:“秉昆,你岁数小,能吃得了那个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