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先不用啊!妈这不好多了嘛!”周蓉赶紧劝阻。
蔡晓光帮腔着说:“秉昆,暂时别跟叔叔和秉义哥说。他们离得远,肯定会急坏了的。”
说着,他再边回想边说着:“我们家有个亲戚,大概也是这种情况。因为家里人伺候得好,没多久就完好如初了。”
“多久?”周蓉连忙询问。
“嗯——,”蔡晓光做着回忆的神态,眼睛看向周秉昆。
悄悄地竖起食指,周秉昆对他做了个暗示。
“哦,想起来了!”蔡晓光转看向周蓉,“好像是一年多吧。”
周蓉的脸上,既有对母亲病情要拖延那么久的痛心,也有对自己将要留在这里好久的遗憾之情。
见姐姐的神情复杂,周秉昆默默地说:“要是晓光哥这么说,妈到了明年春节还不能好?”
李素华的眉头,立刻皱了皱。
周秉昆赶紧改口说:“主要是担心爸回来。他看到咱妈这样,那还不立刻急眼?!”
周蓉听了这话,脸色有点发白,暂时不敢再有其它的念头。
李素华的嘴巴闭紧,周秉昆随即宣布:“妈吃饱了,我们赶紧吃吧。”
吃着饭,周蓉不禁诧异地说:“秉昆,你多吃点啊。”
“暂时吃不下,心情不好。”周秉昆看看躺着的母亲。
周蓉低头吃饭,不再多说什么。
吃过了晚饭,她走去洗刷锅碗瓢盆。
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周秉昆低声对蔡晓光说:“晓光哥,我冲你比划的意思,是说一个月。”
“嗐,我理解错了!怪不得当时阿姨都急了呢。”蔡晓光叹气说。
“呵呵,你也看出来了。”周秉昆笑着说。
“秉昆,你给个准话儿——你说,你妈要多长时间好了才合适?”蔡晓光诚恳地询问。
原本周秉昆对他比划一根手指的意思,说是要一个月,被后者误会成了一年。
现在他的态度仍是很诚恳,周秉昆决定取个折中。
“最少两个月,别超过半年。”他低声说。
叹口气,蔡晓光想到周蓉的执拗也觉得没别的好办法。
“就是阿姨辛苦了。”他无奈地摇摇头。
“我妈怎么可能老那样躺着呢?!”周秉昆埋怨着说。
“嗯?你说说,应该怎么办?”蔡晓光追问。
“慢慢好啊!先是能吃东西,再就能下炕走两步,然后就能买菜。得有个过程!”周秉昆认真地说。
蔡晓光暗呼口气,冲他比划一下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想了想,他再追问:“什么时候能活动合适?”
“嗯——,”周秉昆略作思考后,做了决定,“过几天等我下乡去之后,我妈就可以当着我姐的面儿活动了。不过,还是注意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要不然,我姐肯定还是要跑去贵州的。”
蔡晓光严肃地点点头,表示为了留下心爱的女孩,为了心爱女孩的一家亲睦,应该如此。
两人回到屋里,周蓉已经做完了家务。
“姐,你送送晓光哥吧。”周秉昆对她说,“忙乎了大半天,让他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没事儿,我家里没什么事儿,不着急。”蔡晓光连忙说。
见周秉昆对自己使个眼色,他赶紧改口:“是该回去了,我还得跟我爸,嗯,聊聊最近工作方面的事儿呢。”
“我送送你。”周蓉说着,跟他走出了屋子。
周秉昆从窗玻璃看到这两人走远,赶紧跑去灶间。
端着一碗炒鸡蛋和一个热馒头,他坐回炕边。
把馒头掰开,把炒鸡蛋放进去,他自顾说着:“妈,赶紧起来再吃一口。”
“不吃!”李素华不悦地说,“这叫啥事儿啊!”
“妈,别心急。咱不是说好了嘛!要不然,我姐肯定又跑了,不信咱就试试看。”周秉昆劝说着。
听到这话,李素华暗叹口气,只好无奈地坐起来。
吃了馒头,再喝了一碗粥,她挪到炕边:“我去趟厕所。”
“妈,就用便盆吧。”周秉昆起身去找。
“甭找!我解‘大手儿’!”李素华气得拍了他一下,“我又不是真的不能动。”
“那您快着点儿,还是先别让我姐看见。”周秉昆说着,先走出去探路。
陪着母亲到了个公厕,周秉昆在外面观察着动静。
从厕所出来,李素华迈着大步走回家:“这倒好,心里犯急,还真的拉不出来!”
“别急,别急。”周秉昆安慰者说。
回到家里,他满处找找,只找到个白萝卜。
洗了之后,他切了半个递给母亲:“吃块萝卜吧,既当水果又通气。”
“咔哧、咔哧”地吃着,李素华沉默不语。
“妈,我知道您心里烦。可我姐这刚回来,您说,现在应该咋办?”周秉昆着急地说。
“还能咋办?!就这么办!”李素华气恼地说。
周蓉从外面走回的声响传来,周秉昆端着空碗走回灶间。
“就知道你没吃饱。”她笑着说。
“姐,谢谢你。我知道你和晓光哥,把炒鸡蛋留着没怎么吃。”周秉昆道着谢,洗了碗。
坐在里屋的炕边,周蓉拉着母亲的手,眼神发着呆。
周秉昆也坐在旁边,随口说着过去的旧事。
从与父母的争执,到三兄妹之间的争吵,他和姐姐说起这些,两人一会儿相互埋怨几句,一会儿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看看旁边躺着的母亲,周秉昆的神情沉黯:“一家人开心地在一起,这多好。”
“当然好啊,我又没说这样不好的话。”周蓉不悦地说。
想了想,周秉昆耐心地说:“姐,只要你幸福,哪怕是你嫁到天涯海角——我就是打这个比方啊,我也替你高兴,也要祝福你。”
周蓉的脸再次转红,没有接话。
“冯化成这人不错,”周秉昆欲擒故纵,周蓉的眼睛一亮。
“可他是四处留情,是个腐化分子。他现在是因为没辙了,才和你看似真心相待的。”周秉昆转而说,“依我看,晓光哥的才情绝不亚于那个诗人。”
周蓉眨巴几下眼睛:“为什么你有这样的想法?”
“晓光哥风流倜傥的那小样儿,一看就能看得出来。”周秉昆仰头想着说,“绝对的。”
点点头,但是周蓉还是低声说:“跟我关系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