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迈出脚步,鲜红的绣花鞋被塘边浅水浸透时,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舍子殊睁开眼,回过头,发现所有人都止住脚步,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们都一动不动,却也都望向她,上到白发苍苍的老人,下到襁褓中的孩童。原本有着生命力的双瞳突然变得空洞而无神。简直像某种警告一般,他们纷纷注视着她,仿佛这个镇子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自己正注视着她。
不该这么吗?不,镇子是没有生命的。但是,她要从一个并非通路的地方离开它。就像羊圈之中,有一只羊并不从门口离开,而是要越过旁侧的栅栏。如此一来,所有的羊都将注意力放到了它的身上。
但它真的是只羊吗?温顺的羊?
舍子殊无视了他们的目光,举着刀,径直走向池塘深处。水逐渐没过她的脚踝,她的膝盖,她的腰际,她的双肩,最终没过她的头顶。她一直背在身上的画筒,因镀上一层灵力而将池水隔绝在外。
越向前走,泥巴越是黏软,让她寸步难行。可她并未因此停下脚步。只要稍有迟疑,便会越陷越深。直到最后,她水草般漂浮在水面上的漆黑长发,也完全消失了。池面甚至连一颗气泡也不曾泛起,就当没有什么被淹没过。于是人们再度走起来,动起来,重复起那些设定好的剧本来。
水下漫步不是件轻松的事,即便睁大双眼,她的眼睛也看不清什么,暂时。但是怨蚀偶尔会将信息投射到她的脑海中。她看到吟鹓的背影——她几乎要确定这就????????????????是吟鹓的信息了。可那背影只是默默前进,即使她加快脚步也无法追赶。她想说话,但水压限制了她。有那么一个瞬间,吟鹓的背影停下脚步,默默回过头来。
子殊却只看到一张没有五官的,空白的脸。
你真的是叶吟鹓吗?子殊止不住想问,却始终无法开口。若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很清楚,自己只能顺着怨蚀的线索追溯而去了。
在黄昏能够消失的世界会迎来夜晚。现世的星星高悬天幕,闪亮极了。但聆鹓委实无心欣赏。她现在不论看到什么,都能想起曾经朝夕共处的朋友们。像这样的夜晚,他们一同欣赏过无数次,在不同的时刻,怀着不同的心情。她想啊,一遍遍想,怎么也想不通那几个家伙怎能这样绝情?就连问萤也真是的,不仅不替自己说话,还跑回屋里躲了起来……
埋怨的心情是有的,但她并不记恨。她只是难过。难过那些珍贵的日子,说没就没了。
她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