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抗拒的威压,就好像言语间也裹挟了强大的法力,甚至不止于此。尹归鸿一动不动,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想做些什么,还是不能做些什么。
“你一路上都跟着我,何意?”
尹归鸿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倘若横在他面前的是双刀中黑色的那把,他可能早已身首分离。另一把刀还在那人身后,但白色的这柄已经足以说明问题。在它的刀锷上,一半镂空,另一半还镶嵌着黑色的玉石。
“阴阳往涧。”
最终,他只吐出这四个字来,连疑惑的语气也免去了。
神无君将刀收了回去,刀身与金属环摩擦,在安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声响。尹归鸿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至少他无法形容。这不怨他,不论谁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见到自己深仇重怨的家伙,都不能很快反应过来。他应该愤怒,应该痛斥,应该拔刀相向,这一幕已经在他的心中预演了一千遍一万遍。但当相遇真正发生,他却发现,自己连刀也拔不出来。事到如今情况已经十分了然:凭他的速度,绝无与神无君为敌的可能。不论是轻功还是出鞘,他都还差得太远。
但神无君将刀收了回去,说了这样的话:
“你不像是无庸氏的人。我不知你的尾行出于何种目的,但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尹归鸿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记得我?”
这的确是个诡异的问题,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看见神无君那黑色的纱幕下,闪过了一刹那的匪夷所思。虽然神无君的确怔住一瞬,但他很快说道:
“我不必要记得每一个见过的人。”
尹归鸿不由得皱起眉。仔细想来,十多年过去,不论谁对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失去记忆,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甚至完全没能留下印象也不是不可能。但一股怒火就是从尹归鸿的心底窜了起来,这大约是他今日最正式的愤懑了。左衽门在江湖上作恶多端,残杀的无辜之人不计其数,作为走无常的神无君更是杀人如麻。于他而言,自己的确只是个无名小卒罢了,像他一样遭遇的孩童兴许还有很多。那些人中,也许有些人长大了,有些人的年龄永远定格,但没有一个人像他尹归鸿一样真正站到了不共戴天的仇敌面前。
你会记得自己一生中吃过多少粒饭,喝过多少滴水,见过多少次蜂蝶的起落吗?对神无君来说,江湖中所谓恩怨情仇,都如一呼一吸般自然,且无谓。
尹归鸿以理性警告自己,强压住胸口的积怨,将手默默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