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士兵得令,气势汹汹地朝着城门进发,但守城将士哪能让他们如愿以偿,恰好此时增援的将士同时赶到。
有巨石从城门上飞下来,直直砸向底下人群,那些跑得快些的士兵顿时来不及闪躲,被砸成肉泥。而那巨石撞倒前面的人后仍然没有停止,打着滚地撵过更多人,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肉泥。
“主人,怎么办?”听荷胯下白马被巨石的动静惊到,不住地跺脚打响鼻,听荷只能死死勒住缰绳,望向高琰:“这样下去还没开战我们的将士便要损耗一半了!”
“自古攻城都是如此,像这样的巨石阵,除了用人海战术来减缓他们的攻势,其余也没什么好办法了。”高琰皱眉道。
而这时,后方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紧接着便有传信兵急匆匆地跑来道:“主人,不好了,那皇帝城外的援军到了。”
池婺侧头看向高琰,他似乎早早料到了此事,面上并没有太过于惊讶,只是稍稍蹙起了眉头:“来得倒是挺快,恐怕那老贼早有防备,早早将他们唤到了附近的城镇中。”
城墙上的士兵们远远看见援军赶到,立刻欢呼雀跃起来,竞相奔走着传递着消息。
紧接着又一波巨石被缓缓推下城墙,然后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地砸向城墙。石块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巨响,紧接着飞快往人群方向滚去,一时之间烟尘弥漫,石块滚落之处,暗卫们惊慌失措地躲避着。
忽而有光从暗卫士兵中迸发而出,听荷侧目,发现池婺不知何时已经暗暗施起了法术。有金光自她手中窜出,如同藤蔓般疯长,直直窜到了那些巨石面前,化为一个个小小的手掌将巨石撑起。那些差点被巨石碾压的士兵纷纷松了口气,劫后余生让他们勇气大增,纷纷抄起武器转身迎向了那些援军。
此时高琰的军队分成了两队,池婺将那些巨石停住之后,立刻转身帮着高琰斩杀赶来增援的士兵,而鲤乐与听荷则带着人马前去攻城。
一时间战场上鲜血四溅,哀嚎声与尖叫声齐发,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高琰虽然有两万的兵马,但与宋皑相比还是稍显逊色,他之前之所以迟迟不攻,是因为打算留着暗卫去暗杀那些当朝要员,从内里去瓦解掉宋皑的实力。
然而为了救下高灵珺,高琰只能将暗卫变为士兵,那些暗卫们平日里习惯了偷偷摸摸地暗杀,突然要真枪实剑地与人对刺,自然是不适应的。也正因如此,一大半暗卫被训练有素的士兵干掉,放眼望去地上躺着的尸体尽是些黑衣人。
而此时池婺也发了力,她手中的龙渊宝剑每次挥舞,必定会带走一条条生命。胯下的梼杌自然也是不甘示弱,一张大嘴塞得满满的,爪子一拍便是一滩烂肉。
高琰自是不用说,他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十几年,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简直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所到之处亦是血花四溅。
可援军仍然不断在增加,池婺猛地从梼杌身上翻下来,一掌拍下地面。有点点金光从她掌心中冒出,没进地面,继而像是活物一般疯狂蔓延。
那金光所到之处,瘫倒在地的暗卫尸体纷纷动了两下,活了过来。不管是没了脑袋,还是少了四肢,那些暗卫皆被池婺所驱使,他们已是尸体,没有痛觉,自然也不怕刀砍斧跺,捡起就近的武器又上了战场。
有了活死人的帮助,战局立刻逆转,除非将那些尸体烧成灰烬,就算他们只有半个身子,也会挣扎着爬过去咬上敌人一口。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黎明,高琰在人群中一路厮杀,直直杀到援军暂时驻扎在城外的军营中,一举取得了将军首级。
待到他提着那将军的头回来时,刚好看到那梼杌一口将池婺身边的将士吞吃腹中,而池婺仍然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盘腿打坐,一动不动。只见她眉头紧蹙,将自己的精神放出去,战场上每个活死人士兵都是她的眼睛,她的手脚,她需得将所有的精力与法术放到最大,才能将他们彻底掌握。而不知不觉间,红斑已经爬上了她的面颊,从衣领处蔓延开来,一如裴嘉许刚开始那般。
“停下!停下!婺儿!”她这样的不要命,让高琰心急如焚,他转头将手中头颅抛给一旁的听荷,翻身下马,一路砍翻了几个士兵,冲到了池婺的面前,“池婺!这样下去你会……”
“会死?”池婺猛然睁开眼睛,她摸了摸自己的面颊,似是已经知道红斑蔓延到了此处。而后慢悠悠将手掌从地面抬起,冲高琰笑道:“放心,我暂时还不想死。”
她掌心刚一离开地面,那些活死人骤然倒地,方才还对着死人乱砍一气的士兵们没了目标,一时间有些恍惚起来。
也正是这时,战局已经被他们扭转,无数投石车被暗卫们运来,他们毫不费力地将石块装到机器上,再狠狠地投上城墙。这次换了城墙上的守城士兵被砸了个脑袋开花,纷纷从墙上掉落下来。
随着尸体砸下,暗卫们的士气明显提升了不少,他们高呼着一拥而上,攻城车与云梯一同上场。
而城墙上的士兵也换了一批,他们纷纷拉弓搭箭,将利刃对准了攻城的士兵们。
随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那些箭矢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撒了下来。
而暗卫们几乎都沉浸在扳回一局的喜悦中,待到身边之人纷纷被利箭贯穿跌下云梯时,才反应过来那守城将士居然还有剩余,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鲤乐在箭雨来临的前一秒才放出了金光咒,她防御之咒学得并不好,仓促之间只得将自己罩住。那箭雨在下一刻袭来,打在咒上噼里啪啦地响,密密麻麻的让鲤乐睁不开眼睛。
而此时高琰也将失了力气的池婺紧紧揽入怀中,长剑舞成剑花,妄图用血肉之躯做盾护池婺安稳。但他一人的剑舞又怎能抵挡住那箭雨,只是几次下来他舞剑的手便慢了下来,左肩也被箭矢贯穿。
听着他低低的痛呼出声,池婺挣扎着从地上坐起,单手掐诀结印。金光咒展开,在两人身前形成了个小小的圆形护盾,而高琰便拥着池婺在这小小的护盾中,分享着彼此的心跳,等待着剑雨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光咒上的啪啪声才逐渐消失不见,池婺这才敢将咒语收回,只觉得头晕目眩,一阵血气上涌,从喉咙中呕出了一大口血。
“婺儿!”高琰惊了一下,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才发现方才只蔓延到池婺脸颊的红斑,现在已经没过她的鼻梁了。先前池婺信誓旦旦地说着有把握,高琰便信了她的话,放开了手脚往前冲,然而现在看来,全是池婺一个人在逞强:“不要了,我不要攻城了,咱们回家好不好?我再想其他方法救她……我不能因为她,让你死在我前面……”
池婺惨然一笑,用袖子擦干嘴角鲜血,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一阵哀嚎声忽然从不远处响起,那声音十分耳熟,凄厉的像是一把利刃直直扎入两人心口。
两人齐齐侧头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地上,听荷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胸口处赫然扎着几支箭。鲤乐跪在她的身边,想要伸出手将她拥进怀中,又怕加重她的伤势,而那凄厉的哀嚎声,便是从鲤乐口中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