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鼬精含香听了池婺的话,又悔又气,早知道自己做个死局将她困在梦中一辈子便了了,非要心软给她编织好结局做什么,急的在高琰手中唧唧乱叫了起来。
池婺被那梦境折磨的痛苦,如今出来知道是妖怪的小把戏,更加怒不可遏。她稍稍打量了高琰手中的妖物一眼,冷哼一声:“我道你是什么不得了的得道妖仙,原来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妖,竟也敢迷惑人类为你塑金身,又藏在祖师爷的身体中偷香火,如此数罪并数,受死吧!”
她话音刚落,便将手一伸,先前掉在神像附近的玉折扇得了她的召唤,在地上抖了抖,立刻腾空而起,飞进了池婺的手心。
折扇一到手,池婺便将那杀器在手中转了一转,扇尖处利刃直指含香,不间断地刺了过去。哪知刺了一半,却被一根浮尘拦住了去路。
那浮尘不知是何物所做,与池婺手中的折扇对上后竟擦出了阵阵火花。借着那火花,池婺看见了一双锐利的,闪着怒火的眼睛。
“休伤吾妻!”
“金身是我为她塑的,香火是我教她吸的,你有什么不满都冲着我来!”
那道人挥舞着浮尘,一招一式皆是狠辣,将毫无防备的池婺逼得节节败退。
几招过后,池婺反应过来,将折扇打开做出一道屏障,将道人的攻击全挡了回去。真气反扑在自己身上的滋味并不好受,道人闷哼一声,下意识捂住胸口弯下腰。
池婺也得以在此空档与道人拉开距离,化作一团金光窜至门外,空中响起了她轻蔑的声音:“妖道!屋内太小施展不开,咱们来院儿里比试比试!”
“哼,正有此意!”那道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提起浮尘便跟着那道金光追了出去。
殿中一时间只剩下高琰与含香两人,眼见着自己的家眷缠斗在一起,俩人也不顾的什么正邪对错。高琰松开含香,一人一妖齐齐冲向殿外。
那外面的两个道人已经开始大显神通,斗起法来。那道人想必平日里修炼十分刻苦,竟与池婺打了个有来有回,高琰这才发现先前次次战斗,池婺竟均没有出全力。
两人你来我往,扇子与浮尘挥舞击打,不时崩溅出各色火花。
忽地,那道人摇身一变,变做一只蜻蜓,摇摇晃晃地飞走了。
而池婺也不甘示弱,轻蔑一笑,噗地一声变做一只小麻雀,振翅追上去,尖嘴一张便要去啄。
蜻蜓抖了抖透明的翅膀,飞上飞下躲避着麻雀,忽地摇身一变变做一只喜鹊,反过身来去追池婺变成的麻雀。
池婺不慌不忙,微微退后少许,又是噗地一声,化为一只威风凛凛的老鹰,仰天长啸一声,一双锋利的爪子毫不留情地朝着喜鹊的肚皮抓去。
他俩斗法斗得激烈,底下两位家眷也是各自揪心,含香从一开始便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个手绢,眼泪汪汪地将手绢咬在嘴里,提醒自己不要发出声响,免得分了夫君的心。而高琰虽然对池婺的能力十分有信心,可他也是第一次见这变化之术,每次道人变化成能克池婺的动物时,他的心也免不了揪上一揪。
那边的两人绞尽脑汁地使出变化之术,都妄图将对方踩在脚下制服。说是绞尽脑汁,觉得有些吃力的也只是那黄袍道人罢了,他见池婺变成的老鹰向自己飞来,连忙化作一只腾蛇,吐着信子用长长的软身子往池婺身上缠。
那只老鹰依旧从容,只是抖了抖翎毛,发出了噗的一声轻响,同时有烟雾从她身边冒出。片刻后一只巨大的爪子从烟雾中探了出来,紧接着是鹿角、环眼、长须、鹰爪,一只巨龙从烟雾中探出了脑袋。
腾蛇一招未出,见着那龙便是哀嚎一声,转身便往高处云层中逃窜。而池婺变成的龙见他如此害怕,似乎非常得意,抖着威风凛凛的鬃毛便追了上去。
一龙一蛇一直追到了云层中,再不见了踪影。高琰与含香忙追出去看,只见那层层叠叠的云中一片电闪雷鸣,时不时还会传出几声浑厚的嚎叫,也不知是谁布满鳞片的尾巴在云层中翻滚不休,大有将天捅破的阵势。
须臾,忽然一切异状都停了,那只腾蛇突兀地从天上掉下,将含香吓得尖叫一声,咬破了手绢。
尖叫声似乎将昏迷过去的腾蛇唤醒,他在空中扑腾了几下,又猛然消失了。高琰定睛一看,原来是那道人从腾蛇变作了一尾小金鱼,直直落入了道观中的池塘,不见了踪影。
从云层中探出了一只大头,池婺化作的龙睁着黄澄澄的大眼往下看去,乍一看很是可怖,她扒开云层,摇头晃脑地看来看去,却始终找不到那道人的踪迹。
“在那儿!他在池塘里!”见池婺找不见那道人,急得高琰立刻出声提醒,恨不得立刻蹦进池塘中将那条小金鱼捉出来。含香一听身边的家伙暴露了自家夫君的行踪,噗的一声重新变为了一只臭鼬,猛地扑到高琰脸上,将毛蓬蓬的尾巴直往他嘴里塞。
“不许你说!不许你告密!”
一人一妖顷刻间又是打了个不可开交。
而那边的池婺得了高琰的提醒,立刻闪电般地从天上坠下,等快到地上时忽然变作一只小黑猫,四只软软的毛蹄子轻轻巧巧落地,一个猛子扎进了池塘。
瞬间,那塘中炸起一片水花,将岸上斗得天昏地暗的一人一妖吓了一跳,含香放开了抓挠高琰脸颊的爪子,从他身上蹦了下来,两只黑豆似的小眼一眨不眨地紧张盯着池塘。而高琰亦是从嘴里吐出一大团臭鼬毛,抖抖衣服爬起来,望向那片不断沸腾的池水。
俄顷,有闷哼声从池中响起,紧接着一只黑猫从池中一跃飞出,稳稳落到地上,嘴里还叼着条挣扎不断的小金鱼。她神气地甩甩湿漉漉的毛发,甩出了一片小小的雨,而后将那金鱼放到地上,用爪子狠狠一拍,拍出老远。
金鱼痛呼一声,往后滑去,滑到半路上又变回了那个黄袍道人,此时的道人浑身是水,一张脸上青紫遍布,显然是被池婺揍了个凄惨。池婺虽是只猫儿,但那一脚踢的极重,道人一路往后滑着,直到撞到香炉才停了下来。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与池婺再战一个来回,可挣扎两下却没能站起,反倒是捂着胸口噗地喷出一口血来。
“舒云!”含香见那道人吐血,尖叫一声,迈开四个蹄子朝他跑去。
“你来干什么!回去回去!”名叫舒云的道人见含香不顾危险跑来,连忙挥手去赶,可含香一眨眼便到了他的脸前,用两条后腿站起身来,尖尖的嘴吻向上探,而舒云也长叹一声俯下身,与妻子交换了个鼻息。
而后含香猛然一回头,拦在了黑猫池婺的面前,小小的身子跪伏下来,哀哀地哭道:“仙姑,是我偷偷吸食的香火,你要杀就杀我,可千万别伤害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