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清没有，这天尊的脸，怎么是个动物？”高琰看着池婺脸色微微一变，就知道自己找到了对的线索。
“这是鼬的脸，”池婺看了半晌，终于辨别出了那是种什么动物，一下子明了了：“这东西也叫臭鼬，它的屁味恶臭无比，作为野兽时一阵屁甚至能将比它大好几倍的天敌熏晕，就是不知道修炼成人后，屁味是不是也强悍了些。不管怎样，那些女子房中的气味定是它留下的。”
“那这天尊像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观中的老道被妖迷惑住，竟将一只鼬当做了神仙吗？”高琰抬头看着神像尖尖的嘴巴，总觉得背后一阵毛骨悚然。
“大妖塑金身，吃了人的香火后便会逐渐修成正道，而小妖塑金身，也可化为大妖，再也不用几百年经历一次天劫。”池婺也抬头望着那巨大的妖怪头颅，口中喃喃道：“我猜这观主与这鼬精应该有一段故事，以致于他不惜欺师灭祖也要在殿中偷梁换柱给妖怪塑了个金身，让它接受香火。可吃人香火续修为这种事哪里有直接吃人丹来的快，我估摸着应是这妖快死了，老道急着为它续命，才出此下策。”
她说话声音不大，可殿中静悄悄的，保不齐便有人听到。那些信徒像是信仰这尊神像信仰的紧，纷纷拿白眼去剜她，更有甚者在她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后便一脸惶恐，提着袍子匆匆往后院去了。
池婺在殿中站了一会儿，心中有了主意，她吩咐高琰站远些，继而抽出腰间折扇，抬手甩向那妖仙塑像。
她也是道门中人，虽能体谅芸芸众生都放不下个寿命二字，可将神头换成妖首这种大不敬的事，她还是无法原谅的。于是便将玉折扇抛出，一是为了拆掉这不伦不类的神像，以清门户，二便是金身一旦毁掉，那妖怪必然会现行，到时候抓住它便不费力气了。
眼见着那玉折扇打着旋的飞向塑像，忽然殿中后门有铃铛声传来，紧接着便有男人的声音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对神仙大不敬！”
池婺眯了眯眼，她没想到这妖仙的威望居然到了这种地步，连人类都会为了维护它而选择背叛自己的同类。可一切都已经晚了，她的玉折扇已出，那妖仙的金身一碎，多年积攒的修为便会毁于一旦，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了。
可不曾想下一秒，那扇门后逆光走进来了一人，只听那铃铛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不知为何池婺的心神猛地恍惚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个晃神，原本打向塑像的折扇在空中顿了顿，然后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与此同时，那神像猛然动了动，有金光从雕像后面迸发而出，竟是一条黑白相间的尾巴。紧接着一股子难闻的恶臭袭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
那恶臭似乎带有麻醉的功效，在放出的一瞬间殿中便闪电般的倒了几个人，连一向身体强健的高琰也未曾幸免。池婺暗叫不好，本想捂住口鼻奔逃，可此时已经晚了，那恶臭的浓雾只是眨眼间便到了她的眼前。吸入气体的一瞬间，她只觉得从天灵盖处涌上来一股子难耐的困倦，登时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她晃晃脑袋，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天不遂人愿，池婺的眼皮子越来越重，像是压了千斤石磨。到最后终于坚持不住，沉沉地将眼睛闭上。
在闭眼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逆着光走到殿中，神像咔哒了一声，自后面奔出来一个黑白相间的小兽，直直扑到了道人的怀里，亲昵地用毛蹭着他的脸。一人一妖几乎是在耳鬓厮磨，可池婺却什么都听不清了。
闭上眼的那瞬间，她便跌进了无尽的黑暗中，那黑暗与她从前昏迷的时候十分相似，既分不清来路，也看不见前方。
也不知在这黑暗中堕落了多久，池婺猛地一翻身，竟从床上一跃而起。
她稍稍有些惊讶，眼前的视角似乎有些变化，变得矮了许多。当她伸出手看了看，却发现那双原本细长的手掌不知何时变得短小而肉嘟嘟的。
这是哪儿？我怎么变成了小孩儿？
池婺打量着四周，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十分眼熟，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她在家中的卧室。
我不是在大夏吗？怎么回到家里来了？池婺一头雾水，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细细一想时脑子便钻心的疼。试了一会儿后她便泄了气，往后仰倒，在床上摊成了个大字。
就在她躺的昏昏欲睡时，门外忽然噼啪一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摔碎了一般，紧接着有男女的争吵声从客厅中响起。
“你整天捣鼓这些破符咒有个屁的用！我同学都住上大别墅了，就我一个人还住在这电梯都没有的筒子楼里！当初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要是那时候知道你是个还俗的道士，我就算出家也不会嫁给你！”女人尖利的咒骂声响起，每一个字都难听至极。
“我不务正业？你才是不务正业！老大不小了什么活也不会干，就知道写你那个什么破书，写了那么多年能写出个名堂也好啊，谁知道你回回投稿回回被拒，我一看写的是真垃圾，让老子擦屁股老子都嫌淡得慌！就你还想做什么知名作家，我看你纯粹是在做梦！”男人的声音也不甘示弱，说出来的话句句刺耳。
也不知这些话到底触动了女人那根弦，门外的声音顿了一瞬，又忽然大了起来，像是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池婺小心翼翼地下床，踮起脚尖将门开了一条小缝，便看到父亲和母亲在地上打了个不可开交。手边一切能够到的东西都成了他们的武器，遥控器，菜盘子，甚至是啤酒瓶。
这不对劲。
见着他们打架，池婺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对劲，在她的印象中母亲和父亲似乎并不是这样相处的，可只要她去细细的回忆，脑中便是一片剧痛，忍不住轻哼出了声。
她的声响惊动了正在打架的父母，父亲抬头看了她一眼，摸了摸额角的血，从母亲身上下来，踉踉跄跄地走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