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是江湖中人吧!”从慕元道。
“普通的大夫,可不会治内劲造成的内伤。”
“你说是,那就是咯。”钟晚意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
“但是,你确定,还能让人送药进来么?外面都是府主府的人,他们可不会为我们送东西。”从慕元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不管是不是江湖中人,她救了主子是事实。
若是主子的伤能好,那确实是不能被烧死在这里。
他们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才好。
“明日,辰时前,把方子给我。”钟晚意不想再讨论这件事情。
从气息上看,他,应该马上就要清醒了。
“我先到外头想一下方子用药,你在这儿看着吧!他醒来之后,便让他站起来,看一下他腰上的伤,流出的血水,如果不再发黑,便可以从药汤里起来了。”钟晚意道。
“我记下了。”从慕元应声道。
这些日子,太医里带着的毒药,他都已经统计好。
解毒和治疫病的药方也已经开好,现在最重要的是,主子身上的毒和内伤,是不是真的能如这位女医所说的那般,能好起来。
从慕元在屋内静静地候着,约莫半个时辰后,封行止清醒过来。
“皇…主子,你醒了。”从慕元倒吸一口气,在这半个时辰里,他泡着的浴桶里,药汤的颜色在,越发的像血了。
“她呢?”封行止睁眼,第一时间,便问起迷糊中看到的那人。
“主子问的是,那位女医?”从慕元小心地开口问道。
封行止横了他一眼,不问那位女医,难不成是在问他?
从慕元讪笑了声,“那位女医在外头开方子。”
封行止闻言便要从药汤里出来,在他站起来时,从慕元清楚地看到他腰上的伤,流出来的血水,还夹着黑。
连忙把要从药汤中走出来的人按下去,“主子,还不能起来。”
在封行止渐沉下来的目光下,从慕元硬着头皮道:“主子,那位女医说,必须要等到你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没有黑色的毒血才能从药汤中出来。”
封行止咬了咬牙,看了眼红得似血一样的药汤。
脑中一阵晕眩,总有种,自己在放血的感觉。
分明,能感觉这水的水温是热的,莫名的,却打了个寒颤。
“那位女医,是从何处来?叫什么名字?”封行止问道。
那人,让自己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那些她自己都没有留意的小动作,还有那诊脉时,最让自己感到熟悉。
“那位女医并不愿过多透露自己的来历,只知道她是受人受托来这里治疫病,并不知道她的来历。”从慕元有些迟疑地道。
封行止目光一暗,不知道来历?
他眼底闪过一抹沉思,就算当年是他亲自送她入了土,土还是他亲自埋的。
但是,他总感觉,她没有死。
虽然这五年里,他每年都会去给她上香。
可……
封行止眼中的暗色一闪而过,如果,她当真睡在了那棺中,事后,他定向她赔不是,直到她原谅自己的冒犯。
如果不是呢?
那就算这天下再大,他也定会寻到她。
封行止合起双眼,药汤下的指尖微颤。
不急,不用急于一时。
虽然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医,从外貌上来看,与她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但是一些小动作,还有行事方式,是这些年中与她最相似之人。
在他没有确定之前,这位钟女医,必须在他眼皮底下。
又过了半个时辰,从慕元这才犹豫地道:“主子,请站起来让臣…属下进行目诊。”
封行从药汤中站起来,从慕元看了眼他腰侧的伤处。
流出来的已经是颜色浅浅的血水。
“主子,可以从药汤中起来了。”从慕元松了口气。
封行止顺着他的话,从药汤中起来。
穿好衣物后,是他自到了远山村后,第一次从那间偏房里走出来。
说实话,他都已经做好,永远睡在那间简陋屋子的准备。
只是意识迷糊时,还在可惜,自己一直都在想念她。
自己要死了,她都未来见自己一面,这些年来,也不曾入过梦。
原来传言人在临死前,能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果然是假的。
不过睡了一觉的时间,他居然有救了。
救他的人,还是一位与她极为相似的人。
半醒不醒时,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如同第一次遇到的那般,他以为,她来救他了。
她,不想让他死。
心底是复杂的,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怪她狠心。
到了这时,都不想见他一面,也不让他下去陪她。
应该是怪她狠心的,他想。
是因为这北昭,还未有继承人么?封行止恍惚间想起,最近朝中提起的纳妃一事。
也是因为此事,他烦不胜烦,干脆以盐城有疫为由,私下出了京。
宗室有几位不错的苗子,用心培养起来,那位子总是有适合的人坐上去的。
没有坐到那个位子上时,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位子和权势。
可到了真的坐到那个位子上,身旁却没有了她后,他又发现,其实那个位子也没有非坐不可。
封行止觉得自己甚是矛盾,而这些所有的矛盾,都是因为她。
走出到中堂时,一时便能看到的便是一个坐在案桌前执笔在纸上书墨的素衣妇人。
封行止的目光在妇人的脸上与身形上停留了一会,良久后才确认了,那人不是她。
长相与她没有相似之处,身形更是比她要粗上几圈。
最重要的是,那妇人发髻。
也不是她喜欢挽的发髻,就连身上那药香,都有所区别。
笔下落下的字迹,也不是她。
原来,真的是自己认错人了么?
日思夜想,思念过度,所以把旁人认成了她。
封行止垂了垂眼,走到她案桌前时,她刚好写下药方上的最后一个药材。
“公子有何事?”钟晚意淡淡地道。
她已经收起心绪,如对常人一般地对待他。
封行止莫名的,感觉心上酸涩。
面上不显,恭敬地道:“感谢夫人的救命之恩。”
“不知夫人可告知名讳?来日风某定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