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娘抱着我在你们二人屋前跪了三天三夜,我烧得浑身抽搐,那种鬼门关走了一趟的感觉,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钟晚意指尖轻颤了两下。
垂头看了一眼,把在颤抖的手指按下。
“熬了三天三夜后,生生把烧熬退了。后来,我学会了上山采药,也学会了针灸,看诊开方。这一辈子,我都不想因为生病,把命交到别人的手中作贱。”钟晚意讽刺地轻声道。
“那时,我虽然已经烧到模糊,可方夫人好些冷言冷语,我一字不落,都记在了心里。”钟晚意淡淡地道。
“还有,我娘已经被休了,与钟家再无关系,方夫人也不必对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泼一身脏水。这是休书,方夫人可还记得?”
钟晚意从衣袖中,取出那张休书,摊开落在方氏面前。
“至于你家老爷,我不认为一个能做出…把伺候自己的女人卖入花楼这种事情的男人,会对我们母女有什么感情。”钟晚意眼中都是冰冷,面上也渐渐染了霜。
“若是他真的有什么感情的话,你就让他收回去,死心吧!不来打扰我和我娘如今平静的生活,便是对我们最好的牵挂。”
钟晚意说话,不等方氏反驳,直接让人送客。
“我钟晚意只知道,父不慈,子不孝。方夫人若是没有旁的事情,便请回吧!”
“若是继续在国公府门前闹,我不会介意让人请大理寺。”
钟晚意说完直接转身进了屋,她身后跟着的人,对方氏视若无睹,进屋后,直接关上了大门。
看热闹的人,看到没有热闹好看之后,也各自散去。
方氏跺了跺脚,对那紧关着的大门吐了两口口水,这才转身离去。
钟晚意那个可恨的小贱人,居然把那都过去十余年的事情拿出来说事。
本来他们家在京中,就被别人看低。
今日只怕是又要加上一人苛待妾室和庶女的名,说亲一事上,只怕是会变得更加困难。
但是她的目的达到了,棠儿说,只要她到国公府门前来闹这一场,自然会有办法让钟晚意回府。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法子,但是她相信棠儿,定是有法子的。
第二天,早朝上的折了上,难得的不是那几个臣子,而是出现了一个新的人名。
以礼部侍郎为首的臣子,弹劾太医院钟女医,不亲不孝。
亲父病重于床榻,三翻四次让人来请,都未归家侍孝,乃是不亲不孝。
折子上写得倒是有模有样。
难得看到臣子这么弹劾一个官员,而且还是与礼部来往不密的太医院。
也是太医院第一次有太医,被臣子在早朝上弹劾,而且所为之事,并非是医术不精。
“让人请钟女医。”皇上难得对此事,来了兴趣。
钟女医知道自己被人在早朝上弹劾后,还是很震惊的。
而且领头弹劾她的人,居然是礼部侍郎。
心尖上刺痛了下,封行止,你这般喜欢钟梨棠么?
昨日,自己不过是落了方氏的脸面。
今日,你便让手下的臣子,领头在早朝上弹劾于我。
钟晚意有一瞬间的无力和怨,怨他为了旁的女人,处处让自己难堪。
她分明,已经很躲着他们了,为何,就不能放过她?
“我知道了,谢谢公公提点。”钟晚意对来请她的内务总管笑了笑,吴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宫里的人都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钟女医心里有数就成,先随咱家走一趟吧!”吴公公欣赏地看了眼沉稳的钟晚意。
太子殿下的眼光不错,这位女子,双眼澄静,一身气度从容,样貌也极好,懂礼知礼,有大家风犯。
可比那常被皇后招进宫解闷的钟二小姐要好多了。
吴公公暗暗点了头。
“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钟晚意也是第一次走进朝殿内。
恭敬地跪下,行跪拜礼。
“今日也是难得,朝中有人弹劾钟女医。朕无别的用意,只是寻你来,问清此事,当真?”皇上把已经打开的折子,扔到钟晚意面前。
钟晚意捡起折子,细细看了两了遍。
这次钟梨棠倒是聪明了,换了个文笔好的人写折子弹劾她。
“实在惭愧,按理说,这是臣的家事,不该拿到朝上来耽搁大家的宝贵时间。”拍子看完后,钟晚意缓缓合起,淡然自若地道。
“钟女医这般说,可是因为心虚?”在她左侧,一位穿着紫色朝服的官员,阴阳怪气地反驳。
这么快就开始了吗?钟晚意眼帘微垂,她认出了那人,正是领头弹劾她的礼部侍郎。
“钟女医这般不亲不孝之人的医德,臣认为,不足以让人信服她能全心医治看诊之人,不配入太医院,穿上这身官服。”礼部侍郎重声道。
皇上目光不明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两息,看向跪在殿下的另一位主角。
“钟女医,你可有话要说?”
钟晚意合了合眼,再睁开时,眼中都已经是坚定。
“臣确实有话要说。”钟晚意腰身和背脊挺直跪着,如一枝不折的冬梅。
“首先,臣自认此生无愧于他人,唯有愧于自身。”钟晚意低声道。
愧于自身,眼瞎救错了人。
愧于自身,没能强大到足以保护好自己。
“其次,若是马大人认为。在府上,所居之处四面漏风,甚至还不如柴房。吃的,不是没几粒米的米汤,就是馊了的吃食,一年到头,别说是衣物,就连一根线,都未从能从钟家手里头拿到,更别提银钱。若是这样,便叫待我不薄,那臣无话可说。”
“臣自识事后,便自行上山采些草药,只求天时好一些,能有个一日三餐的温饱,冬日里不至于冻死在钟府那破旧的院落。能活到今日,臣认为,待我不薄的,只有上天,给了我那么一些运气。其次,就是那满山的草药,还有那教会我如何用药开方之人……”
“至于今日,马大人折子上,控告我不亲不孝一事,我不认。”
钟晚意抬头,面上都是坚定,“我认为,亲孝一事,讲究父不慈,子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