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止从来没有小看过他这位母后。
“儿子生病,自与苏氏长女无关。”
皇后“呵”一声,真给气笑了。
话都说这份上了,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感情所谓的肾腑受损是假的。
那她下晌的时候还费那么多心思和荣宪郡主她们周旋?
再看看儿子那冷淡的神色。
皇后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安国公嗣女,不配为你侧妃。”
“本宫不会同意。”
皇后丢下这句话,直接赶人。
封行止也就规矩行礼离开了。
半点要解释安抚的意思都没有。
这更是把皇后气得心口疼。
“本宫,本宫这般为他打算……”
封行止本就是领了皇命来走这一趟。
至于什么生辰贺礼,他差人库房里翻翻,总有好的。
他倒是没在意,依旧板着那张冷峻的脸走了。
倒是皇帝听闻后有些生气。
“不就是点女儿家的小玩意,她也能拂了太子的脸面!”
“皇后她真是越来越……”
“罢了,你去开了朕的私库,记得还有套鸾凰鸳鸯的头面,你给太子送去。”
大太监小心提醒,“皇上,那头面上雕有凤凰,送臣女恐不妥。”
皇帝也反应过来,太子与三皇子都值婚龄。
送带凤凰的东西去女子家,难免引起误会。
即便……
因着太子“肾腑受损”,那两家偷偷暗中相看的事,皇帝其实很不悦。
他的儿子,就算真废了残了,也轮不到旁人来嫌弃!
若是旁的女子,皇帝说不定就大手一挥,爱误会就误会去。
可想到暗卫回来禀报的,钟大夫如何救人,如何彻夜未眠的场景。
他就心生了感慨。
“那你挑吧,要好的。”皇帝心累的嘱咐了一句。
既然皇帝都亲口吩咐要好的了,那大太监自然是尽了心思在挑。
其实皇帝也想过给她升升诰命,只要是县君,那头面就能戴了。
但想想,届时对于那女子来说恐怕就不是赏赐,而是麻烦了。
“皇上,今日十五,要皇后准备着吗?”
大太监小心的问。
皇帝很想一拍龙案,吼一句“老子不去”。
可还是憋口气,“朕去与她好生说说。”
大太监总算松口气。
当然,大太监这口气是松得太早了。
皇帝不过在皇后的宫中坐了半刻中,就一脸怒容的出来了。
“不可理喻!”
这一夜,皇帝没去别的嫔妃处。
对外只说有紧急军务。
就是劳累了几名武将,大半夜的被急召入宫。
还以为边关出了什么大变故。
下马的时候腿脚都止不住哆嗦。
结果什么事都没有,还被困到天明。
他们憋屈。
皇帝就不憋屈吗?
再生皇后的气,那也是中宫,也是太子的生母。
总不能太损了她的颜面。
转眼便到六月,日头早已高高挂起。
今年的天格外热。
钟晚意除了偶尔去趟太子府外,基本上没出过安国公府的大门。
京中赏花宴,踏青宴什么的,早就没人办了。
自然也就没见过钟梨棠。
钟晚意都差点要把这个人给忘了。
还是晚膳后在葡萄架下闲聊时。
红儿一句,“这天儿出不了门,钟梨棠那么爱晃荡的人不得憋死啊?”
阿曼轻瞪了她一眼,好好的说那人干嘛?
钟晚意也是感慨。
“月余不见,都觉得日子好过了。”
也就提了这么一嘴,大家就没再说她。
倒是钟晚意有些小小的遗憾,“再过十日便是生辰,兄长是赶不回来了。”
阿曼在旁边安抚,“世子殿下得皇上重用,这是好事,而且,不是给你送东西回来了吗?”
钟晚意勉强笑了笑。
她在意的不是东西,而是一家人能在一起。
三人都没注意,她们说话时,房顶有纯白身影一闪而过。
“昨儿去昌虞贝子府看老夫人,听赵伯说,今年的天气不太对。”
钟晚意盯着天边的火烧云发愁。
“我瞧着也有些异常,真的比往年热太多了。”
阿曼早已有感觉,听钟晚意说起这事才道。
然后又想起什么,神色严肃。
“小姐,前儿世子殿下的信里是不是也说江南热得不正常,很久没下雨了?”
钟晚意霍然一惊。
六月,正事江南的雨季。
可苏祈铭的信中说,已经两月没见过一滴雨。
防汛的工程倒是修建得快,但沟渠中备用的水都用得差不多了。
“去看看义父可休息了?”钟晚意起身去房里更衣。
等钟晚意过去的时候,安国公正独自坐在院子里发愁。
“意儿来了。”
“你也发现这天气不对了?”
安国公问。
“可有问过钦天监?”钟晚意开门见山的问。
安国公本不欲说,怕徒惹人担忧。
但闺女都问到跟前儿了,他总不能不说。
叹口气,将茶杯往钟晚意方向推了推。
这才道:“前几日便问过了,情况恐怕不太好。”
“是旱灾?”钟晚意问。
安国公摇头。
“我已去信,督促铭儿加紧修建堤坝,恐有大洪汛。”
虽已有心理准备,钟晚意还是一惊。
不论是旱灾还是洪涝,都是要死不少人的!
“那,那朝中……”
钟晚意知道这不是闺阁女儿该问的,但事情已经这样,她也顾不得了。
“皇上已经在暗中安排防汛,粮草,和布防了,你别怕。”
“铭儿那边,他到底是我安国公府的世子,若他都出事……”
安国公的话没有半分安抚到钟晚意。
回院子的路上钟晚意是更发愁担忧了。
不仅是担忧她的兄长,更是担忧灾情来临,那千千万万的老百姓。
“这些日子大家就辛苦一下,我写了药材药方,你们赶紧准备。”
“红儿,明儿拿我的牌子,到府库支一万两银子。”
钟晚意回去后就开始安排。
红儿一惊,“一,一万两,小,小姐……”
“我去吧。”阿曼严肃的将活儿揽到自己身上。
红儿还是唾沫都咽不下去。
隔日,京郊最大的药材铺子。
“苏大小姐,不是我们抬价,实在是这样的好药材不多,您又要得急。”
老板苦哈哈着一张脸。
钟晚意又不好说是用来救灾的,怕引起恐慌。
“我知老板难处,就让三分可好?”钟晚意问。
老板正为难。
门口有高头大马停下。
一身玄衣的男人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大步进来。
“封行止?”
钟晚意诧异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