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西矿场你去处理下。”
久久,封行止吩咐。
“是。”德喜见有差事,这关算是过了。
行礼后便想离开。
又听封行止道:“给玉笙居请个嬷嬷。”
这是指教养嬷嬷,而不是帮着处理日常事务的老奴。
德喜一惊。
“爷,万万不可!”
那钟小姐非得炸了!
封行止沉冷锋利的目光看向德喜。
“你在质疑孤?”
德喜噗通跪地,磕头。
“爷,钟小姐是什么性子您是最清楚的,您今日……她已经很伤心了,若再被质疑教养,那可就真的要恼您了。”
德喜话说得委婉,意思却都懂。
封行止想着那神色冰冷倔强,跟他大呼小叫的女人,眉头紧蹙。
那就是个冷心冷情的,怎么都捂不热,半点没个女儿家的温柔小意。
不对!
温柔小意。
她也有过的。
可自从那次将她吊在明遮院里,一切就变了。
“请个绣娘,给她磨磨性子。”
从未见殿下将说出口的话收回去。
德喜先是一惊,然后便是大喜。
面上的恐慌散了些,略直了点腰,往封行止身边跪行两步。
小声劝道:“爷,钟小姐是脾气大了些,可……也正是因为钟小姐品行端正,问心无愧,这才能事事理直气壮,不畏强权。”
又觑着封行止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补了一句,“您不也是因此才对她多有在意吗?”
封行止听了前面的话怒火翻涌。
那女人是问心无愧不畏强权,就是说他行事不正,以权压人了?
但德喜最后那句他无可反驳。
也……不想反驳。
“下去吧。”
封行止挥手赶人。
德喜立刻行礼离开。
出门后,狠狠的拍了两下胸口。
然后又笑了起来。
“大人这是捡了银子?”
执剑刚回来,见到后调侃。
“呵呵呵。”
德喜笑了两声没回答,哼着曲儿离开了。
执剑一头雾水。
有密报需要呈递,也就没多想。
推门进去。
见到双手托头,威压赫赫的主子。
执剑有一瞬间的茫然。
主子明显烦躁不悦,那德喜到底在乐呵什么?
“说。”
执剑不敢再走神,赶紧说起了正事。
“安国公怕是要不行了,太后身边的两位御医已经告辞回宫。”
封行止也正愁此事。
安国公是肱骨之臣,实力强盛又是保皇党,若此时过身……
且不说自己利益,就是整个朝局都免不得要动荡一番。
于公于私,封行止都不愿他出事。
手指敲击着桌案。
许久,封行止道:“昌陵西山有位神医,不知可还在,你差人暗中护送一下世子。”
钟晚意只觉今日的晚膳格外丰盛。
可惜,想到那生杀予夺喜怒无常的男人,她就半点胃口也没有了。
送膳的丫头偷偷的觑了钟晚意好几眼。
见她胃口不佳,心中忐忑。
这可是德喜公公特意吩咐,要仔细照看的主。
钟晚意发现了她的目光,只当又是个监视的,没有苛责,也没有好脸。
全程冷冷淡淡。
等这些碍眼的人都走了,她才铺开笔墨。
开始整理京城钟她所知的王公贵族和高官们情况。
她要找一个能力不弱,品行端正,且需要她帮忙的。
第一个写的是三皇子。
但被她立刻划掉。
想着当初给那小妾治病时,三皇子的眼神。
啧……
然后便是两位公主。
和亲的一位远在千里之外。
还有一位带着心爱的驸马爷游山玩水,肆意江湖去了。
再是三位国公。
镇国公举家镇守边关,就一位世子养在皇后名下。
肯定也是太子一脉。
安国公……
钟晚意一条一条梳理着,正有些烦头晕。
红儿给她捏肩闲话。
“前儿奴婢回来时,内城的官员府邸都有些乱,进进出出好些人,好像说是哪位国公爷病了,正四处求医呢,还贴了皇榜。”
钟晚意眼神一亮。
“最近可有听闻大军回朝?”
红儿摇头,“奴婢消息闭塞,不过若大军归来必有谢宴,但府中近来没见动静。”
钟晚意点头,排除了一位,就只剩安国公和辅国公了。
而辅国公刚至四旬,当是身体强健。
那……
“你想法子多探探,是不是安国公病了,又有什么症状。”
红儿诧异,张嘴又闭上。
关了门窗,这才小心问:“小姐是想借势离开太子府?”
钟晚意没瞒着,点了点头。
原以为红儿就是个内府丫鬟,对外知之甚少。
“小姐,若是安国公的话,奴婢觉得可以试一试。”
听了红儿的解释,钟晚意算是对这位安国公有了一定的了解。
说白了,就是个直性子,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年前还因水患一事参了封行止好几本。
是个品行端正,且有实力的。
“红姑娘,不是老奴为难您,实在是上面有命令,老奴不敢放您出去啊。”
守门婆子对红儿客客气气,只差没点头哈腰了。
红儿对婆子的称呼和态度有些生疑。
但正事重要。
“殿下只说不让我家小姐出去,总不能我去拿点药材也不行吧?”
红儿也客气,给婆子塞了十几个铜板,“通融通融。”
婆子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十分为难。
“我就去药房拿几位药材,半个时辰内肯定回来。”
婆子想想,还是将铜板塞了回去。
“好姑娘,上面只说好生看顾着你们玉笙居,旁的老奴是真不敢擅自做主。”
“实在不行,老奴去正院请个旨?”
红儿气馁,“不用麻烦了。”
请旨有用的话,小姐和她就不会连个院门儿都出不去了。
太子殿下还真是……
腹诽的话红儿都不敢多想。
钟晚意这边因为出不去,探听不到有用的消息而发愁。
京城钟家却是另一番景象。
听闻安国公病情急剧恶化,府中已经在准备棺椁冲喜了。
本来被风行止警告安分的钟梨棠就心情糟糕透顶,又听闻这事,只道晦气。
还差点罚了身边“废话”的画竹。
倒是方氏眼咕噜一转。
“那小贱蹄子不是医术高超吗?”
钟梨棠嗤笑,“御医都没办法的病症,就那小贱人?”
“这你就不懂了,将人救下自是大功一件,若救不下呢?若是在她手中咽气的呢?”
方氏小声耳语。
钟梨棠瞬间明白,娇俏的用丝帕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