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经不早。
太子府别庄门口这样大的热闹,自然是吸引来了不少百姓。
此时的钟晚意已经挣脱,被红儿护着往后退。
“赶紧将人打出去!”
钟晚意满腔的郁闷。
本想偷偷的走,现在闹成这样。
玲儿力气大,连打带扯的想要将人推搡出去。
“晚意,晚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那些事也不是我想做的,我是被人逼的,我也有苦衷啊……”
“我们情深似海,本该是这世间最好的良配,你别受了某些心机之人的挑拨啊。”
秦钊堂堂大男人哭得凄厉,扒着门框就是不松手。
钟晚意面沉如水。
这狗男人的话是越听越不对劲。
“苦衷?你有什么苦衷?是为了钱财,忍气憋闷的哄骗了我五年,然后被我抓到跟花娘风流快活?”
“还是你为了自己的前途,拿我跟某位贵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交易?”
“至于心机之人挑拨?秦钊,若要对质我可不怕,但你,敢把话说明白吗?”
钟晚意是在警告他:不要胡乱攀扯。
自己倒霉就罢了,别还要惹得她一身骚!
到底是皇庄的百姓,也不都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不少人察觉出其中有猫腻。
对秦钊投去了鄙夷的神色。
秦钊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哆嗦了几下。
有些话不敢再说。
但不耽误他今日的目的,转头卖力的表演起自己的深情。
“晚意,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别被富贵迷了眼。”
“你不过是商贾家的庶女,给那些贵人做妾,哪有什么好日子?只有我才是真的对你好。”
“无论你之前做过什么,哪怕……只要你回头,只要你肯跟我走,你是否完璧之身,又跟过几个男人,我,我都可以不计较了……”
钟晚意怒火直冲头顶。
这狗东西是听不进去人话了!
不顾脚伤,冲上去就是狠狠一巴掌。
“秦钊,你个混账王八犊子!当初我真是瞎了眼!”
第二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打断。
一个样貌普通有些猥琐的男人突然惊喊出声。
“我想起来了!”
“前些时日听闲话,说是有女人踩着探花郎攀高枝,人家找上门讨公道,结果不仅被倒打一耙,还被吹了枕头风的太子殿下打断了腿,给人扔到菜市口去了。”
“听闻探花郎还是贫苦百姓出生,多不容易啊,哎……”
一声“哎”,意味深长,颇具挑唆力。
可惜,他跳出来的契机不对,地点也不对。
这里可是太子殿下的庄子!
“诶,你是谁啊,怎么从没见过你?”
有大娘目光警惕的瞪着此人。
“你想说啥?说咋们太子殿下不辨是非,是个好色昏庸的储君?”
几人将他围住。
“左丞相还是贫苦出生呢,还不是得朝廷重用。怎么,他穷他就有道理?”
“挑拨离间,谁让你来的?”
对住进别庄的女眷他们尚且可以瞧个热闹。
但质疑他们殿下,那绝对不行!
一个个举着锄头镰刀,横眉怒目的声声逼问。
挑拨之人赶紧捂脸遁逃。
钟晚意随着他逃离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有辆低调的马车正在离开。
帘子被风吹开一角,露出了女子清丽的侧脸。
是钟梨棠!
乌鸦在枝头“嘎嘎”叫了两声。
看着还死扒着门框不松手的混账东西,钟晚意只觉得晦气。
半个字也不想再多说。
“玲儿,红儿,将他扔出去,关门!”
随着院门关闭,忙着干农活的百姓们也纷纷离开。
不久后,一个黑影从墙上跃下。
“钟小姐,此人交由小人带走便可。”
此人钟晚意在赵侍卫身边见过。
看看他刚才落下的地方。
一瞬间,钟晚意只觉得冷汗凉透了脊背。
三番五次威胁恐吓不够。
封行止竟然还找人监视她!
也幸好今日秦钊上门闹腾,令她耽误了逃跑的计划。
否则……
不知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又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想到那夜穿堂的冷风,和脚下“嘶嘶”的毒蛇……
她就禁不住手脚发麻。
那样的绝望和恐惧,她是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
钟晚意眼睑一垂,掩饰住心中翻涌的后怕。
“本想着去城内瞧个热闹,谁曾料到……多谢侍卫大哥了。”
钟晚意笑着道谢。
虽女眷院内的事他不敢多探听,却也觉今日之事有哪里不对。
“钟小姐客气,那我先走了。”
等人离开。
钟晚意都来不及检查自己的伤势。
“湘云,快,将包袱等物都拆开放好。”
又对沈氏道:“阿娘,近日我们怕是走不成了。”
沈氏面白如纸,却也点头。
“我知道轻重。”
又担忧的拉住钟晚意的手,“那你……”
“我明日让湘云走一趟,只要我提出回去,应该就能稳住,您这边也千万别露了马脚。”
钟晚意思索着回答。
还没等到次日呢。
傍晚的时候赵侍卫就来了。
“钟小姐,殿下有令,接您回去。”
沈氏拉着钟晚意的手,“现,现在就要走吗?”
赵侍卫见她紧张,也只以为是担忧女儿。
硬是扯了一抹笑,道:“殿下还在等着呢。”
像是送女儿羊入虎口。
沈氏最终还是放了手。
“殿下可好?”
坐在马车上的钟晚意掀开帘子,问骑马跟随的赵侍卫。
“钟小姐宽心,殿下一切都好。”赵侍卫一板一眼的答。
“今日可还太平?”钟晚意旁敲侧击。
“一切顺利,只是殿下近来头疼,略有些疲惫,也是请钟小姐回去帮着缓解一二。”
钟晚意暗中松口气。
这么说来,先前那侍卫没有发现并告知封行止她要逃跑的事。
那……有没有发现钟梨棠呢?
一行很快回了太子府。
封行止的确还在等着。
因为他心火燥热,头痛欲裂,根本就睡不着。
正侧身躺在床榻上,一只手捂着头。
神情痛苦难耐。
直到钟晚意进门,闻到那股熟悉的微苦药香,他才睁眼。
“回来了。”
钟晚意行礼,淡淡应了声“殿下久等”,便自然的上前帮着按摩舒缓。
对钟晚意的“恪守本分”有些微怒。
封行止忍着没发火,往外榻靠了靠,距离舒缓味道更近些。
钟晚意也只略略直了点身子,没有太过刻意的避开。
封行止总算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