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楚毒蛇的一瞬间。
钟婉意猛地睁圆眼睛。
她不想死。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想着放弃和寻死。
“来人啊!”她试图喊叫。
可她嗓音已经因先前的哭喊而嘶哑,身上又没多少力气,能发出的声响微弱不堪。
一眨眼,蛇到了脚下。
钟婉意屏住呼吸,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
可不等她多想,下一刻,已经直立起来的蛇头忽然往后缩了一下。
毒蛇没再继续靠近,而是在距离她脚边几寸的位置盘绕梭巡,似乎在忌惮什么。
钟婉意一愣,转眸看向自己手腕。
情急之下,她竟忘了自己身上带有驱避蛇虫的药珠手串。
可是还不能完全放松。
她不知道这蛇会不会在发觉气味对它没多少危害后,试探性地咬她一口。
“来人!”她尽量大声呼喊,一边时刻留意蛇的动向。
过了一会儿。
外面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
下一刻,房门外传来开锁声,而后,折剑的脸出现在眼前。
钟婉意立刻朝他出声:“有蛇!”
一定睛,折剑立即拔刀。
锵!
刀刃触地。
蛇头蛇身由七寸处断开。
折剑迅速用刀将蛇挑出房内。
钟婉意总算松了口气,头歪上肩头,几乎就要支持不住晕过去。
“钟小姐,你怎么样?”折剑忙走近将她双臂解下来,顺势一托她后背,让她缓缓坐到地上,靠在木柱上。
“手串和你救了我一命。”钟婉意无力摇头。
她性命无忧。
就是会多吃不少苦头。
“是主子让我过来的。”折剑说,于公于私,都不想自家主子和她闹僵。
钟婉意眼睫动了下,“嗯”了一声。
“我对他有用,他不会一直吊着我,废了我双手的。”
折剑不知道怎么说,但他直觉并不完全是因为她有用。
主子回去正院后发了脾气,至今还没歇下。
若是碰上别人的事,主子不会这样怒形于色。
“其实……其实主子……”
钟婉意打断他,用沙哑的嗓音问:“折剑,我阿娘到底怎么样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其实她没事,那两个丫头在她身边照顾。”折剑回。
钟婉意勉强撑开眼睛,“那还接阿娘来京城么?”
她方才一个人的时候想过了。
封行止不至于真的要阿娘的命。
毕竟他还要用她,让她恨上他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可她害怕他真的为了钟梨棠折磨阿娘。
“让人去接了,可你放心,你娘不会有事,主子他说的应该是气话。”
“气话?”钟婉意闭上眼,语气带着轻微的嘲弄,“他贵为太子,他的气话,和天塌了一样可怕……”
折剑哑口无言。
“钟小姐,还是先上点药吧。”他从怀里摸出伤药。
再抬眼,却见钟婉意已经昏了过去。
为此,孙太医连夜又来了趟太子府。
到天将亮时才离开。
他走以后。
封行止将折剑叫去,问了毒针的事。
“昌陵城不大,已经查出些眉目了。”折剑低声回。
封行止转眸,目光落在桌角的月白手帕上。
那是用来包裹毒针的帕子——钟婉意的贴身帕子。
想起憔悴苍白的她,封行止皱起眉心,有些心烦意乱,“蛇的事……”
折剑垂着眼,“是画菊,接她过来伺候钟二小姐后,她出过一次府,回来带了个装点心的木盒。”
他不敢直接说凶手是谁。
不过顿了顿,还是忍不住打抱不平:“若不是钟大小姐有能驱蛇的手串,恐怕属下只能去替她收尸了。”
封行止眸色渐沉。
“把人带去远郊处理。”
“是。”折剑拱手退下。
画菊尚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已经到了。
还在和钟梨棠埋怨钟婉意福大命大。
没多久,画菊出了海棠苑去别处替钟梨棠取东西。
半道路过假山,被人从后一手刀劈昏,被装进麻袋扛向后门。
红儿撞见全程。
及时捂住嘴巴,才没有让惊叫溢出。
她顾不得去找福伯,在一边躲了一会儿,才快步奔回玉笙居。
“小小小姐!”
钟婉意靠在床边,脸上笼一层忧愁,浑身缠绕病气,纸糊似的脆弱。
红儿紧紧关上门,凑到床边压着嗓子说:“小姐你猜我看见什么了?那个画菊被赵侍卫打晕带走了!”
钟婉意轻轻皱眉,“画菊怎么会被……”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那条莫名出现的蛇。
太子府不是寻常人家,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怎么会无端端出现毒蛇?
只能是有人故意投放的。
谁会半夜跑去鬼气森森的明遮院放毒蛇?
她只能想到钟梨棠。
那侍卫突然带走画菊,会不会是已经查到了钟梨棠身上?
那之后要是从画菊口中确定了事情是钟梨棠犯下的,封行止会怎么做?
依旧不会追究吧?
可若是不打算追究,又为什么找人悄悄带走画菊?
一时之间,钟婉意有些想不明白。
罢了……
她缓缓摇了下头,叮嘱红儿:“如果有人问,你就说今天没有路过那里,这些事我们管不得。”
红儿望着她沉静的眸子,抿唇点了点头。
她还以为,知道画菊遭难,小姐多少会高兴一点。
“红儿,外头……有没有什么动静?”钟婉意轻声问,眼底的担忧浓重起来。
红儿知道她是想问沈氏,“没有,静悄悄的,除了孙大人,没有外人出入来往。”
点了点头,钟婉意没再说话。
只是始终放心不下。
她今早被叫醒吃药,就已经在玉笙居了。
吃过药,彻底冷静清醒后,她提过要见封行止。
想再和他周旋周旋,看他能不能在气消了,她又服软的情况下网开一面,别去惊扰阿娘。
可封行止没理会她。
就放她担忧焦急的躺在玉笙居,内心煎熬着,却哪里都不能去。
过午。
孙太医又过来了,进门先提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原本说是午饭前来,可海棠苑那边闹起来了……”
他说着住了口,后知后觉这边院子,和那边院子虽属姐妹,关系却势同水火。
钟婉意眼珠动了动,主动问:“闹什么?”
她昨天受了惊,至今郁郁寡欢,难得想听闲话,孙太医便想着多说两句,对她病情也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