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远处等着看好戏的陈子睿听了略有些不高兴:“什么嘛,皇兄为我出气都要找个借口,她剑法那也叫了得?”
陈尔瑜人小倒是沉得住气:“子睿皇兄,先看看皇兄要干什么再说,他想给你报仇,不管说什么,只要目的是对的便可。”
陈子睿点点头,冲陈尔瑜笑道:“好,别看你这家伙年龄小,倒是挺淡定。”陈尔瑜做了个鬼脸,继续把目光转移到陈尔雅和段婵娟身上。
段婵娟看了一眼手里的剑,二话不说丢给身后的士兵一把,只拿了一把:“那你拿了一杆枪,和我比剑不好吧?”
陈尔雅把枪也丢给身后侍卫,拿出自己的剑来。那把剑从他被废了太子之后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像伙伴一样形影不离,剑柄上是虞燕飞送给他的黄色同心结,同心结上的流苏此刻在风中飞扬,他看到这结就想到了虞燕飞,是她给了他力量。
陈子睿把红缨枪在地上磕了磕:“哎,这个皇兄,怎么什么都听她的啊?连用什么武器都要听她的。”
陈尔瑜“噗嗤”一笑:“子睿皇兄稍安勿躁,我想皇兄是不会输给一个女流之辈的。”
段婵娟面纱后的双眸微微一凛,她清咤一声,驱马冲了上去,在快到陈尔雅面前时,向他挥出了一剑。
见剑挥来,陈尔雅用手里的剑挡住,段婵娟出剑虽柔,但柔中带刚,实则并非软绵绵的花架子。
两道身影一红一白在云门关的城门下纠缠在一起,打的难分难舍,他们说是在切磋比试,其实更像是在一起缠绵共舞,像两只飞鸟一样,雄带雌飞,雌从雄绕。一时间,刀光剑影,飞沙走石,时间仿佛凝固在此刻,为他们停留,两边看热闹的军队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彼此的主帅,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细节。
段婵娟从十岁开始习武,不得不说,七年以来她的剑法确实了得,招招给陈尔雅狠击,若不是陈尔雅有林华这样的师父,也未必能与段婵娟过招。
段婵娟看到陈尔雅露出了破绽,她飞身上前,离开了马背,一剑扫向陈尔雅身上闪着寒芒的银甲,陈尔雅从马上翻身而起,锋利的剑刃正好刮到了陈尔雅背后的红色披风,“刺啦”一声,披风被剑划破。
就在同时,陈尔雅的剑也向段婵娟的面纱挑去,面纱被剑挑起来,就像是新娘的盖头一样被喜秤挑开。
段婵娟的长发在脸庞旁萦绕,如烟如雾,段婵娟用手撩了一下飞扬的长发,转身跳回马上,她缓缓回头,露出真容,有些怨恨又不服输的看着陈尔雅。
陈尔雅拿着白色的面纱,呆愣愣的看着段婵娟的容颜。那张脸冷艳俏丽,若说虞燕飞是清水芙蓉,那段婵娟就是长在冰天雪地中的天山雪莲,冷的任何人都不能接近,除非她自己愿意别人接近她。
段婵娟因为生气,额头上水滴形的额坠不停的颤动着,好像一个不安分的孩子:“你……你竟然挑下了本公主的面纱!”
陈尔雅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手上的面纱,脸颊有些绯红:“这……不就是面纱吗?还你就是。”
陈尔雅说罢,把面纱丢给对面的段婵娟,面纱像一只白鸽一样,飞到段婵娟的手上。段婵娟接住面纱,觉得受了欺辱。本来是段燧让她杀了这个人的,她想把他抓回去羞辱一番再杀,但是没想到被人家先挑去面纱看到了真容,她忽然觉得真丢人,堂堂昔聊公主,被文苍皇子当众取笑,让父王知道了,他会如何想?
段婵娟狠狠拉了一下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掉转头。段婵娟戴上面纱,临走丢下一句:“我叫段婵娟,以后的战争,我们还会再相见,陈尔雅,你给我记住了!”
段婵娟话音落罢,绝尘而去。
陈尔雅望着段婵娟离开的地方,陷入了沉思。她叫段婵娟?婵娟是月亮的意思,但是,这个姑娘好像一点也不像月亮一般温柔宁静,反而是有一种狠厉的泼辣。
见昔聊的军队走了,陈尔瑜骑着马来到陈尔雅面前:“皇兄,那个公主好凶哦,不过,名字挺好听的,嘿嘿。”
陈尔雅回过神来,把剑收入剑鞘,拍了拍陈尔瑜的肩:“小孩子家,别管这些了,走,我们回去吧。”陈尔瑜歪了歪头,虽然很疑惑,但还是乖乖跟皇兄走了,“哦,驾!”
回到营帐中,陈子睿把陈尔瑜拉到桌子旁坐下:“哎哎哎,尔瑜,你今天看到那个昔聊公主没?就皇兄把她面纱挑下来的那一瞬间。”
陈尔瑜啃着一个鸡腿,含糊不清的回答:“看到了,怎么了?”陈子睿用筷子戳着盘子中的烧鸡,“你觉得她长得怎么样?虽然是个刁蛮公主,但是我觉得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陈尔瑜挥动着油乎乎的手:“好看啊,不过她再好看也没我二皇姐和三皇姐好看,大皇姐也很好看啊,只不过她不是我母后的女儿,都比这个段什么婵娟的公主好看。”
陈子睿似乎有点生气,他把陈尔瑜手里的鸡腿夺过来:“你别吃了,我问你正经话呢,你觉得,咱们皇兄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陈尔瑜的鸡腿被抢了,他打算再去盘子里拿掰另一只鸡腿,听闻陈子睿这么说,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皇兄会喜欢她?别开玩笑了,她哪有虞姐姐好看?你看她那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样子,皇兄才不喜欢她呢。”
陈子睿把手里的半个鸡腿丢进盘子里:“小孩子懂什么?就知道你不懂。”
陈子睿说罢,转身离开了。陈尔瑜看得莫名其妙,咬了一口香喷喷的鸡腿:“什么嘛,皇兄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她,不是说她是个刁蛮公主吗?而且还是我们的敌人,谁会喜欢她啊?”
战争像一只无形的黑手一样,危及着城池,这只黑手随时会伸入文苍的土地,时刻防守的士兵们日夜在边关守护,守护着家国天下,守护着文苍帝国。
那场血洗的战争就是这样开始的,它就发生在云门关城外。那天,陈尔雅清楚的记得,他率领三十万大军从云门关杀出来,与段喜率领的四十万大军在云门关之下决战。陈子睿作为副帅跟在他的身边,随时听候他的命令,陈尔瑜由于年幼,陈尔雅把八百个士兵留给他,让他看守城池。
战场上刀光剑影,段喜站在一辆战车上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的军队和文苍的军队打成一片。陈子睿的红缨枪上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的如残阳一般红艳,他的脸上和银甲上也都绽开了朵朵红梅。
“皇兄,这些士兵都是经过了特殊训练的,可以以一当十,我觉得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快撤吧!”陈尔雅在人群混乱中听到陈子睿这样说。
撤?他也想撤,他当然不想这么多文苍的士兵命丧昔聊的刀枪之下,更不想陈子睿跟着他受伤流血。当他回头看到云门关的城门之时,他犹豫了。在那扇城门后,是几十万文苍百姓,他们也有家,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有子孙,如果他撤了,就这么让开这条通往城池的道路,那他算不算贪生怕死?算不算自私自利?
不!决不能这样!他是陈尔雅,是文苍的嫡皇子,他的肩上背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他曾答应过母后,他要成为她期盼中的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才不会因为昔聊人多势众退缩呢!
陈尔雅对正与三个昔聊士兵纠缠不清的陈子睿喊:“不能撤!为了文苍的子民,我们要流尽最后一滴血,段喜想从云门关进去,就踏着我们的尸体进去!”
陈子睿听罢,心头顿时热血沸腾。那曾经如蛇一般爬行在地上任人欺踩的阴暗日子不断的磨练着他,如今终于能像龙一样遨游九州了,就借这次打仗,立一个战功给父皇,给宫里的将相王侯,给那些曾经所有瞧不起他的人看看,他陈子睿不是被人遗弃的废物,他是坚强生在风中的野草,也是遨游九天的祥龙。
陈子睿曾经闲来无事看云门关这一带的地图,他猛然想到往北走,那里有一片野地,野地周围有悬崖,如果可以把这些人引到悬崖边,是不是就可以一举消灭他们?
想到这些,陈子睿不再与那些士兵纠缠,他用枪狠狠刺了一下那些士兵,在士兵躲避的时候,一脚踢向马肚子,马驮着他,掉头向北走去。
陈尔雅察觉到了陈子睿跑走了,他隔着人群大声呼喊:“子睿!子睿你要干什么去?”
陈子睿根本就不听陈尔雅在说什么,径直把一群昔聊士兵往北边的方向引去。陈尔雅用龙枪将围在旁边的一群士兵扫开,打算去追陈子睿,但是,忽然一匹白色的骏马像一阵风一样横在他面前,陈尔雅皱了皱眉,抬头看到马上的人,震惊的差点以为是在做梦。
马上的人得意洋洋的看着陈尔雅,头盔上的红缨像血一样鲜艳:“尔雅皇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