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九点半。
徐晴把那两瓶酒拎了出来说:「这就是她送你那两瓶,怎么来的,怎么还回去。」
我说:「求人办事,就得拿出态度来。」
李嫣然说:「王哥,事儿办成办不成,我给您买一车高粱酒。」
宽子伸着脖子说:「王哥,等你好消息了,事儿办成了,咱开庆功宴,我亲自下厨。」
寇玉门和王阿宝住在小南楼,西边的画室和放映室变成了公司,加上一些仓库啥的还挺宽敞的。不过人家给的租金也高啊,这不是市中心,这荒山野岭的,一年一千万,还上打注。也难怪老宋动心,要我,也动心。
我刚走到门口,王阿宝就把门打开了。
我抬腿进去,王阿宝笑着说:「老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那电影今儿个首映,卖爆了!」
「能挣不少吧?」我顺口问了句。
王阿宝笑了:「走吧,寇姐在等你呢。」
到了门口,我推开门,看到是个会客室。王阿宝没跟进去,我去之后坐在了沙发里,把两瓶酒放在了茶几上。
我看看表,九点四十五。
寇玉门从里屋走了出来,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人长得白,黑白对比,特别漂亮。尤其是配上红色的腰带和红色的大耳环和红色的头饰,红色的高跟鞋,这么一点缀,更显得协调。
不得不说,这娘们儿很会打扮。
她出来之后二话没说,坐在了我旁边。
我把两瓶酒递给她说:「那孩子不错,帮帮她。给她个机会,人家正经燕京电影学院毕业的。」
寇玉门呵呵一笑说:「燕京电影学院毕业多了去了,我凭啥非要给她机会?」
她拿出一张银行卡来,放在了茶几上,往我这边一推说:「喏,给你的。咱这电影保守估计能赚三亿,这是一千万。」
「无功不受禄!」我把银行卡给她推了回去。
其实我现在觉得挺尴尬的,主要是她太漂亮。
这感觉就像是我刚从孤儿院出来时候,坐上干净的地铁,那时候我是真的不敢坐,怕坐脏了椅子。
「你有功,你收拾陆明轩那视频传网上去了,在发布会现场,先是陆明轩求婚,然后你揍她,最后你给我戴上钻戒。这一套下来,可是吸引了足够的关注度。」
她又把银行卡推了回来。
我把银行卡推了回去。
这种钱我怎么能要呢,我是精神病,但是我不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的钱都是这么赚来的?」
寇玉门指着银行卡说:「你是不是觉得这钱脏?」
「有点儿。」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这钱一样脏?」
我扭头看看她,我没说话。
她推了我一把肩膀,说:「你看着我。」
我偏不看着她,我低着头说:「李嫣然那孩子不错。」
「你看着我。」她用命令的口吻道。
我扭过头看着她,毕竟有求于人,就得有低三下四的觉悟。
寇玉门盯着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很脏!」
「没有。」
「但是没有徐晴干净是吧?」
「她比你纯粹。」
寇玉门盯着我深呼吸一口,然后点点头说:「你行,骗都懒得骗我一下,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
我这时候站了起来,我说:「行就行,不行拉倒。我得回去吃药睡觉了。」
我刚要抬腿走,她一伸手从后面拉住了我的手腕,给我作了一首情诗:
燕
引莺招柳夹途,曲径通幽到南楼。
春花秋月如来访,玉门之幸妾之福。
我胳膊一甩,义正严词地大声呵斥道:「姑娘请自重!」
说完我就往外走,但却怎么都打不开门。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外面围着一群女人。
王阿宝在门口哈哈笑着说:「寇姐,我就说你这招儿不行吧,这就是一块木头啊!」
另外一个姑娘说:「你这钱也不爱,美人也不爱,老王,你到底想要点什么呀?」
寇玉门盘着胳膊坐在沙发里说:「老王。」
「请叫我同志。」
「老王同志,你过来,坐下。我想和你推心置腹地聊聊。」
我又坐了回去,王阿宝她们又把门给关上了。
寇玉门看着我说:「不要钱,不要人,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想要点啥?你总不能活着啥念想都没有吧?」
「自由。」
说着我把精神病证拿出来,拍在了桌子上。
寇玉门看看后摇摇头,随后笑了:「有个办法,我娶你啊!监护权直接就转移了。」
我把精神病证拿起来又装进了衬衣的口袋。
「那还是算了。」
寇玉门说:「还有别的吗?」
「信仰。」
「说说,我也好知道你心里想的是啥,不然和你相处,心里没底。」
我仰着脖子想了想。
「正义。」
她往后一靠,就像是看一个精神病表演一样看着我。
「然后呢?」
我这时候盯着她的眼睛。
「报效祖国!」
「还有吗?」
「妈妈!」
「妈妈?」
我没说话,想哭。
每个被抛弃的孤儿都知道自己肯定有妈妈,到底是什么苦衷让她把自己抛弃呢?我最想知道妈妈到底长什么样,在哪里。
但我也清楚,不是每个妈妈都是合格的。
「行,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真的是精神病。」寇玉门说,「不要钱,不要女人,一心想着报效祖国,想着妈妈。我真想为你吟诗一首啊,秦时明月汉时关,……」
我打断说:「不用了,你把李嫣然签了吧。」
「明天公司开这部片子的股东大会,你让她来吧,先给我做个助理。有机会了上镜拍个片子先试试。」
我点点头。
「明天陆明轩也来,你小心点。这可是个老妖精,他跪你,只是暂时的被你吓到了。别被他那一跪给骗了。」
我这时候把右手伸出来,绣春刀在手,闪着粉红色的光泽!
寇玉门的右眼慢慢地也变成了红色,她一黑一红两只眼睛盯着我手里的刀。
我俩一起站了起来,她双手抓着我握刀的手,和我站在一起,仰着头看着这把刀。
我知道,她能看到,她的右眼真的能看到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