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内心之中,上官桀知道,那位鹰杨将军,几乎是一定会回来的。
毕竟,河西风沙那么大,西域条件那么苦。
四周又尽为夷狄膻腥之辈,张子重为公羊学派领袖,士人楷模,岂会在那种地方多待?
刷够军功与名望,差不多就得回来了。
对士子而言,帅师伐国,何如口画天下之政,立万世不移之法有趣呢?
而一旦其归朝
以其威势,以其人望,以其战功、政绩。
满朝文武,无人能有资格与之抗衡。
届时,他就将是周公一般的人物,三公九卿都只能唯其马首是瞻。
上官桀也好,桑弘羊也罢。
可都不想看到那一天,也不愿意看到那一天!
这天下,眼看着就要步入那三代一般的盛世,当年秦人刻在官署地砖上的铭文曰:海内皆臣,岁登成熟,道毋饥人,践此万岁,而现在,正一点一滴的慢慢出现于汉家。
粟麦亩产高涨,四夷宾服,东南治河也是如火如荼。
此等盛世,无论是谁,只要站在舞台上,便足可受万世祭祀。
倘若能站在中央,那么,就是当代的周公、傅说、管仲。
是有机会生为名臣,死而为神,甚至配享社稷,与国同休的。
故而,长安诸公,现在有一个算一个。
无论曾经与那张子重是友是敌,关系远近亲疏,都是不肯让其回来的。
他回来,等于所有人都沦为配角甚至是史书上的‘诸臣’。
便如当初,周武王自诩‘予有乱臣十人’,然而,大家就记得姜太公与周公。
带着这沉重的心情,桑弘羊与上官桀相对而视,想要说点什么,话都嘴巴却如鲠在喉一般,难受的紧,一个字也吐不出口。
直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进入他们的视线。
“霍令君”桑弘羊与上官桀对来者微微拱手。
“桑令君、上官公”霍光微微笑着,还了一礼,近上前来,好奇的问道:“两位明公何故如此心事重重?”
“劳令君挂记,无甚大事!”桑弘羊敷衍着回答,然后问道:“却不知令君此来有何赐教?”
“岂敢在两位明公面前言教?”霍光拱手道:“只是,吾与明公久未相聚,甚为想念,若两位明公不弃,本月癸卯,光于寒舍略备薄酒,扫榻相待”
桑弘羊与上官桀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