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收拢安置下来的。
过了十年相对太平的日子,在这个乱世之中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阿爷……”张冲看向父亲,低下了头。
张黑皮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既然定下了,就别瞻前顾后了。家中不用你操心,若给假,可坐船回家看看。”
“好。”张冲说道。
不远处的草棚外,县兵曹掾已经在招手了。
他身边还有五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他们都是陈县人,都去黑矟右营当募兵。
张黑皮领着儿子走了过去。
兵曹掾张冬矜持地向他点了点头。
张冬是张黑皮的乡党,两家一起逃难出来的,后来他因为勉强识得几个字,被调去县里。多年下来,已是兵曹掾,专门负责征丁,家业肉眼可见地大了起来。
也就是陈县这种完全重建的县份才有这种机会了。
比起梁国之外的郡县,张冬这种连僮仆都没有,父母妻儿都要亲自下地干活的兵曹掾太弱了,充其量只能算是富裕的农户,当县吏还没俸禄,完全是白干活。
当然,如果他不干兵曹掾,也不可能积攒下如今的家业,以至于父母妻儿时不时能吃点肉。他的俸禄,其实是全县百姓给他发的。
“回去吧。”张冬只说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少年们背上包袱,紧紧跟在张冬及两名随从身后,向西行去。
张黑皮静静看了许久。
突然之间,他觉得让儿子当募兵也不全是坏事了。
这才十年,张冬那狗东西就装模作样起来了。
当年刚到陈县时,两家一样精穷,什么都没有。
十年过后,两家之间已经产生一条若有若无的鸿沟了。
“呸!”张黑皮忿忿不平地啐了一口。
今年新来了一个县尉,听闻是梁王的门生,非常年轻,只有二十出头,还是太学生(挂名)。张冬年岁几乎大人家一轮,却忙前忙后,谄媚巴结,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
里正冯同的儿子进了汴梁武学,离家赴学之时,张冬也客客气气,满脸笑容。
这人太无耻了。
不过,世道就如此,还能说啥?
这一代人还能念着情分,征丁发役之时不会频繁光顾你家,下一代可就没这个交情了,一切公事公办,一个转送军粮的徭役弄得你家破人亡并非耸人听闻。
儿子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