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看到了惊人的场面——
无数新坟立在荒野之中。
一队又一队头裹黄巾的青壮正在维持秩序。
男女老幼被分成七八个营,每营千人上下。
这么多人,一天光粮食就要消耗三百斛。
当然,肉就要顶饿许多了。如果吃牛羊、役畜、战马,确实可以坚持很久,就是代价有些大。
怪不得梁王帐下兵卒见不到几匹马了,敢情全宰杀制肉脯了。
领头之人见到邵勋后,直接拜倒在地,泣道:“被灾两月,不意梁王先至。”
“大王,高阳太惨了。”
“自太行至渤海,一片水乡泽国,家园荡然无存,黎元十不存一,呜呼哀哉。”
“燕国、北平豪族有粮,却不肯借,坐视我等苦捱。”
“几以为朝廷忘了我等。”
众人哭哭啼啼,半真半假,看样子确实被这场世纪水灾吓坏了。
邵勋一一将他们搀扶而起,道:“能来的都是有担当的好男儿。平日里朱门豪宅、大鱼大肉、美姬环绕,此皆民脂民膏。百姓遭难之时,又岂能坐视不理?天灾没办法,可若因人祸导致更多人病饿而死,可就不应该了。都起来吧,你们能来,我很承情。”
许氏、孙氏肯定在水灾中有损失,但族里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应还能勉强坚持下去。
这个时候,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自己和族人。
邵勋若不来中山,许氏、孙氏肯定不会来卢奴,就像飞龙山、蒲阳山二镇将一样。
大灾之际,自顾尚且不暇,如何管得了别人生死?此乃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可曾听得博陵那边的消息?”邵勋坐在一个伏倒的巨木之上,问道。
“前些时日不便行走,未打听到。”
“路上隐约听闻,粮船已至鲁口,有饥民哄抢。”
“是,我也听说了,不少饥民成群结队往鲁口而去。”
邵勋轻轻点了点头,道:“从鲁口运过来却也不易。也罢,粮不就我,我去就粮。对了,高阳是何情状?”
“很难。河间、博陵、章武、高阳就没一个好的。”
“这水一直冲到渤海。”
“南边应能好些。”
简单来说,这场大灾之中,河北的常山、中山是毁灭性灾区,范阳、高阳、河间、博陵、章武五郡是严重受灾地区,赵、巨鹿、安平、渤海四郡也受了灾,但没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