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溃兵涌至西明门外。
接下来三四天,每天都有大股溃兵抵达。
城中只有三千留守兵卒,不敢将人全放进来,每天最多只让进两千人,整顿完毕后再放第二批入内。
到八月最后一天,全部收容的洛阳中军老卒不过一万两千人左右,另有三四千流民新兵,其中大概只有一半人被准许入城,其他人在城西住宅区筑营。
也幸好这一片屋宇较多,不利骑兵驱驰,也幸好有些将校带着相对完整的部伍撤了下来,没有让人一锅端,因此城西这一片慢慢安定了下来。
接下来——其实没有接下来了。
洛阳朝廷只有一件事可做:尽可能收容溃兵,保留更多的元气,然后加紧整顿、重编部伍,让这支败兵缓过劲来。
王弥虽然打赢了新安防守战,但他的伤亡也不小,无力追击。
石勒固然追得非常爽,但他只有万余骑,还分兵两处,意思意思追一下得了,犯不着和骁骑军、凉州军硬拼。
与其那般,不如将晋人遗落的车马、粮食、武器、钱帛收走,充实下自己的小金库。
没有人是傻子,大胡是个聪明人,知道怎样对自己利益最大。更何况,他此番出征还算卖力,任谁也无法指摘。
敌骑冲至城外,即便一时无法攻城,依然在洛阳城内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傅畅正在家中为父亲守孝,听闻新安兵败的消息后,一时无语。
未几,天空飘起了细密的秋雨。
傅畅怔怔地走到庭院中,看着在风雨中挣扎求存的树木。
雨越下越大,云越压越低。
傅畅抬头望去,漆黑如墨的乌云张牙舞爪,狰狞无比,几乎要把整个洛阳压垮。
大街上已经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盗贼、恶少年们纷纷涌出,手持刀枪、棍棒,开始劫掠。
哭喊声不断响起,人心动荡不休。
傅宅仆役们匆匆关上院门,手持刀枪、步弓,紧张地站在院中。
有两三个胆大的僮仆,挽着步弓,爬上了墙头。
大街上乱跑乱撞的恶少年们见到这等军中制式器械,知道这家不好惹,于是纷纷散去,寻找更好欺负的目标。
傅畅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似乎盗贼来了、走了,都和他无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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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妻将孩子们赶到里屋,自己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