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天气的丘壑间,劲风呼啸,漫山遍野的树木哗哗作响,发出潮水涌动般的声音。天空中浓云低垂,遮挡了阳光,使得山谷中的环境愈发阴沉黯淡。幽深的峭壁在此处陡然弯折,于是长长的队伍被切割成了几段,留在雷远视线中的,只有靠近自己的数十人,前面、后面都看不见人影。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有人呼喊着“当心!当心啊!”随即某处有驮运物资的马匹失蹄,沿着斜坡翻滚着,一直落到侧面深深谷地中去了;马匹的躯体与岩石反复碰撞,发出阵阵回声,凄惨的嘶鸣随着谷底的寒气飘拂上来,令人心惊胆战。
“小郎君!”前方的岩壁凸起处,刘灵手扶着湿漉漉的岩壁,向雷远招呼道。
为了避免堵塞道路,他从弯道的狭缝间挤过来,半边身子都被岩崖间的淙淙淌水淋湿了。
雷远哗啦啦地踩过遍布碎石的小路,扶了他一把:“怎么样?”
“前队已经到了可供休息的山坳,正在搭建营帐,你这一队人如果快些,也能及时赶到。”刘灵匆忙说了几句,又要继续往山道的后方去。
这时候,已是淮南群豪们大举撤入南方山区的第三天。组织大规模的民众翻山越岭,沿途事务之多、之杂、之乱完全超乎想象;雷绪的亲卫们显然尤其辛苦,进山才几天的时间,这名相貌威武的汉子已经瘦了一圈,颧骨明显地高耸出来。
他刚迈步,雷远探身过去,一把抓住刘灵的胳膊。
“我是说,宗主身体如何?”他压低嗓音问道。
刘灵连忙道:“放心,这几日都好。”
雷远松开手,刘灵匆匆往后奔去。这几日里,一应大小事务悉决于辛彬;而谢沐、刘灵等人不仅加强戒备,还要往来督促各队行进,确也耽搁不得。
雷远看着刘灵和扈从们的身影消失在另一面的岩壁,默然许久。虽然他与雷绪之间殊少亲情可言,但依旧能够体会到出自血缘深处的忧虑和关切。只是,不知道雷绪身边那些医师们究竟有多少能耐,以雷远本人的判断,恐怕病情很难控制得住。
郭竟跟上几步:“小郎君,宗主那边,可有什么吩咐?”
“催我们动作快些。”雷远淡淡地道。
他终究没有多少时间用来担心雷绪的健康。带领着上千人的队伍长途跋涉是非常困难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过去的几天里,雷远带着这样一支七拼八凑、男女老幼齐全的队伍,每日在深山中跋涉。起初,地形还略平缓些,道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