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也是纳罕,都说反贼杀人越货,抢粮,抢婆娘,可入夏后打过来的这股叛军,除了斩杀县令一家以外,就再无杀孽听说对有些遭灾断顿的人家还贴补了粮食呢”
庄稼汉面相忠厚,但口齿却很伶俐,几桩事说的有鼻有眼,令人咂舌。
裴敬和陈千里的第一反应都是不可能,这有违于常识,世人皆知叛贼残暴无耻,怎么可能做到秋毫无犯,还主动救济百姓?
“两位不信?”庄稼汉看到裴敬和陈千里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又言之凿凿,“不信就随便去问问任何一家,倒是王师来了,挨家挨户的征粮呢”说着,庄稼汉叹了口气,“俺家里种着十几亩的永业田,按说交点粮食也是应该的,可偏偏今年天旱绝收,养活一家老小都成问题,哪里还有余粮上缴如果这样还不如让安禄山做了天下”
“胡说八道”
陈千里再也忍不住怒斥了一声。
庄稼汉也不示弱,斜了陈千里一眼,没好气的道:
“胡说甚了?俺整日介面朝黄土背朝天,不就是为了吃口饱饭吗?有错了?”
在陈千里看来,这当然有错,李唐是天下正朔,安禄山是叛贼,百姓无知,是非不分,让他很是愤然。
秦晋又拦住了打算继续发作的陈千里,又对那庄稼汉陪笑道:“某这位兄弟是个急性子暴脾气,见谅,见谅!”
庄稼汉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又斜了秦晋一眼。
“不是一路人,跟你们说也说不明白,走哩”
说罢,晃着黝黑的身子,头也不回的沿着土埂离去,将目瞪口呆的秦晋三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此时,陈千里才对秦晋恨声埋怨,“百姓受安贼蒙蔽,是非不分,此风断不可长!”
秦晋却收敛了笑容,冷眼反问:
“受安贼蒙蔽,是非不分?这等愚蠢的话也能说出口?秦某问你,那庄稼汉所言征调粮食一事,可属实?”
裴敬与陈千里都不知道有这件事,但一路上又问了几个当地农人,说法都与此前那个庄稼汉如出一辙。
秦晋清楚,这等事,如果不是神武军后军,就是神武军前军做下的。
扰民一事,追究责任还在其次,秦晋当即亡羊补牢,传令全军,重申与当地百姓秋毫无犯的基本军纪。与此同时,这次突然得知的情况,也让秦晋忧心忡忡。
如果叛军一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秦晋反倒不会如此忧心,现在突然蹦出来一个知道收揽人心的叛将,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