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出去!”沈天一身为一国之君,非要坐马车,他身后还有一身狼狈的沈天珏和沈亦杰。竹韵尴尬的下了马车,雁儿却很是利落的轻身一跃,拉着竹韵小声笑道:“他们都受了内伤!”竹韵无语,这太子殿下下手够黑的。秦安旭看着车中的几人,目光不善,“几位什么时候都爱坐马车了?”沈天珏揉着肩膀,没空搭理秦安旭,沈天一倒是不惧他,故意气他,“陪皇妹一程,不可以吗?”欧阳冰无语,她真是躺着也中枪啊。沈亦杰专心为欧阳冰把脉,目光中尽是疑惑,“这丫头整日与秦安旭腻在一起,居然没有……”再认真切了一下,发觉欧阳冰的脉象比以前好了许多,微微颔首,欣慰的看着欧阳冰道:“我再为你配些药,吃上几个月,你的身子就无大碍了!”欧阳冰点头,开起了条件“我不要太苦的!”沈亦杰白了欧阳冰一眼,嘴硬道:“放心,我会多加两把黄莲。”事实上,他才舍不得。这些看在秦安旭眼里,又是嫉妒又是无奈,这女人的桃花太旺了,他真想一朵一朵的给她踩烂了。这个女人只能是他秦安旭的,这沈家人都怎么了?总是盯着他的冰儿干什么?
“不回丞相府去看看吗?”沈天珏突然看向欧阳冰,欧阳冰摇头,沈天珏明了心中微疼。马车路过丞相府,向贤王府走去,秦安旭见欧阳冰不开心,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我的冰儿就是好,知道心疼本太子,这下又少出一份聘礼了。”此话一出,欧阳冰白了秦安旭一眼,这是探讨婚事的时候吗?秦安旭却偏偏要在此时宣誓主权,明显是说给沈天珏和沈亦杰听的。“你还缺那点儿东西?”欧阳冰剜了秦安旭一眼,秦安旭点头,“冰儿不知道,本太子的私房钱可是留着养你用的,总不能让我的冰儿嫁过来吃不好喝不好吧!”沈天一看向沈天珏,发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心中自责不已。若不是为了玉龙,父皇何至于将欧阳冰许婚给上官逸,彻底让欧阳冰倒向秦安旭?沈亦杰却是不怕死的直言相告,“放心,皇妹出嫁,她的嫁妆不说富可敌国,却是可保她一生荣华富贵的。”欧阳冰尴尬的咳了咳,沈亦杰接着吐槽,伸手给欧阳冰计算着,“天海城一份嫁妆,丞相府一份嫁妆,皇室一份嫁妆,你那表妹上官纯说不准也会给你一份嫁妆,我说皇妹你可是名副其实的小富婆了!”欧阳冰汗颜,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她一下子就羞红了脸,狠狠踩了沈亦杰一脚,沈亦杰吃痛,却是逗笑了一车的人。
刚下马车,入目的是一片雪白的贤王府。贤王和一身素服的沈婷婷站在门口,“坤儿……”贤王扑向棺木,狠命的捶打着冰冷的巨棺,“你这不孝子,你怎么可以让父王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不孝子……”看的众人一阵心酸。沈婷婷哭的亦是上气不接下气,“大哥……”沈亦杰流着泪,躲在一旁,他不能让父王他们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如今贤王府只剩下他一个男人了,他必须替大哥扛起整个贤王府。
“皇叔,还是先让大哥回家吧!”沈天一走近贤王,与沈天珏一起搀扶起贤王,贤王颔首,却仍是泪如雨下,“坤儿,父王迎你回家!”贤王爷在沈天珏和沈天一的搀扶下走进了王府,下人们和护卫们跪了一地,冥卫们将棺木安置在贤王府早已经设好的灵堂里。丫鬟们麻利的将供果等物摆放整齐,沈天一上了第一柱香,“大哥,安息吧!以后的事情有我们!”紧接着是沈天珏、沈亦杰,再以后是沈婷婷和欧阳冰他们。
“皇叔,明天就让皇兄入葬皇陵吧!”他已经给沈亦坤选好了地方,地宫已经准备完毕,只等沈亦坤的棺木下葬了。贤王微微颔首,“也好,早日下葬也好入土为安。”古代人深信人死以后,如若不下葬会魂魄不宁,沈亦坤死了十多天,总算是回到了故国,为了让儿子的魂魄安宁贤王忍痛答应。“朕和天珏、亦杰百年之后,也会葬入那里,大哥以后不会孤独的!”沈天一如实交代。几人俱是低头不语,他们是亲兄弟,死后能埋在一片陵区也不会寂寞了。“多谢陛下!”贤王感激的拱手一礼,沈天一忙上前扶了一把贤王,“皇叔客气了!”
沈亦坤没有子侄,守灵的差事落在了沈亦杰、沈天珏和沈婷婷身上,欧阳冰不走,秦安旭当然也不肯离去。沈亦杰等人围坐在沈亦坤的棺木旁,“皇姐,大哥死的安不安祥?”沈婷婷靠在欧阳冰的肩头上,欧阳冰抚摸着她的发,“皇兄的嘴角有笑意,他解脱了!”也许,对于沈亦坤而言,死亡比活着幸福,比活着轻松吧!沈婷婷吸着鼻子,流下一行泪来,“他杀了上官逸吗?”以她对大哥的了解,他是一定会杀了上官逸的,不惜一切手段。欧阳冰点头,“对!皇兄杀了他,亲手杀了他。”准确的来说是同归于尽。沈亦坤那个傻子,用自己的命换了上官逸一命。
男人那边,秦安旭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跪坐在沈亦坤棺木前的沈亦杰和沈天珏。见他们一个个都如同霜打的茄子,觉得待着没意思,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封月怎么样了?”欧阳冰转移话题,沈婷婷叹了口气,“皇嫂过得一点儿都不好。”欧阳冰惊的目瞪口呆,怎么可能呢?沈婷婷无奈的解释了起来,“皇兄又纳了两名妃子。”欧阳冰无语,男人的话果然不能轻信。“皇嫂怀孕两月后,秋妃也有了身孕,整日利用龙胎邀宠,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疼的。”若不是封月拦着,她都想揍那秋妃一顿解气。“还有那妖娆的玉妃,整日花枝招展的在皇嫂面前炫耀皇兄对她有多宠爱,弄得皇嫂常常以泪洗面。”欧阳冰听了沈婷婷的叙述,恨不能活剐了沈天一,“还真是一言九鼎的一国之君啊!竟是个食言而肥不顾发妻的负心汉!”沈天珏和沈亦杰刚要解释,欧阳冰白了他们一眼,“两位觉得陛下不是食言而肥的负心汉?”二人无言以对,欧阳冰这才收回目光。好男不跟女斗,尤其是伤心的女人。
秦安旭勾唇一笑,他的冰儿果然与众不同,敢肆无忌惮的大骂沈天一是负心汉。沈婷婷低下头,“皇嫂如今都四个月的身孕了,挺着个大肚子没办法来祭奠大哥,还给大哥抄了经文。”欧阳冰听不下去了,“等皇兄下葬后,你陪我进宫去看看她吧!”她更想去会会那两个女人,看看能让封月吃瘪的狐狸精是不是真的能勾人魂魄,将沈天一迷的晕头转向的。“嗯!”沈婷婷点头答应下来。欧阳冰勾唇一笑,秦安旭接了一句,“那本太子就备好美酒,你们准备加菜!”依他对欧阳冰的了解,如果沈婷婷所言属实,欧阳冰一定会给那两个女人好看的,说不准直接就炖了她们了。
“你就不能消停些吗?这里可是玉龙。”沈天珏拿女人没办法,直接威胁起了秦安旭。秦安旭笑得欠揍,“本太子只是支持一下冰儿为民除害,碍着忠王殿下什么事了?”沈天珏无语,这家伙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拿起冥纸,继续给沈亦坤烧纸。沈亦杰则跟欧阳冰他们看法一致,若是由着那两个女人折腾,早晚能将玉龙折腾出什么事情来,不如由欧阳冰出面收拾了她们。一来,可以让玉龙江山稳固,二来可以帮着封月出一口恶气。
皇陵位于京郊占地百亩,山上是老皇帝的陵寝,山腰是沈天一的陵寝,沈亦坤的地宫就修建在沈天一墓园的正东,还有三个相同规模的地宫,也在修建之中。陵墓修的已经初见规模,看着如此浩大的工程,欧阳冰有些咋舌,“帝王将相们的安身之处果然与常人不同。”怪不得那么多人热衷于权势,这权势还真是个好东西。
地宫按亲王的规格所建,墓深三十米,长五十六米,宽十六米,用方砖垒成,甬道里点着火把,护卫们将棺材抬进墓中,跟着他们一路向里走去。欧阳冰第一次进到墓里,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害怕。秦安旭握着欧阳冰的手,给她安慰,给她温暖。一炷香后,到了主墓室,冥卫们将沈亦坤的棺木放到棺床上,其他的隐卫们则负责将沈亦坤生前惯用的东西一一运进墓室。秦安旭拉着欧阳冰向隔壁的墓室看去,那里堆放了粮食、酒、日常炊具等物,另一侧的墓室放着浴桶、恭桶等物,这三间墓室将沈亦坤活着时的东西一一囊括了进去,看的欧阳冰膛目结舌。
一切安放妥当后,沈天一再次上了一炷香,紧接着是沈天珏等人。“大哥,我们送你最后一程了!”说罢将香插进了香炉里,对着沈亦坤的棺木行了个揖礼。其他兄弟则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沈婷婷和欧阳冰最后上了香,也给沈亦坤个磕了三个头,秦安旭没那多规矩,拿起酒壶,在棺木前倒了几圈酒水,祷告着“舅舅,沈兄,你们安息吧!希望下辈子你们不要再做仇人了。这一世你们的牵绊已经够多了,如果有可能,来世,你们就做陌生人吧!”这辈子一切都结束了,相信他们也不希望下辈子再遇见。
出了墓室,隐卫们监督着工匠们封墓,所有人都坐着马车回返,每个人都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不免觉得凄凉。百年以后,他们也会出现在这里或者是其它的什么地方,在他们短短的人生里,或许有遗憾,但至少要活的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