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明白,这种由外伤引起的血脉瘀结,阻滞脑络,要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化瘀消滞,否则一旦血块凝结成型,就很难再有作为。而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医者就必须要冒险,用药的剂量,下针的程度,都必须要胆大心细。
“畏首畏尾,缩手缩脚,药用不到位,针下不到位,指望病人自己好起来么?”
沈天舒语气越来越严厉,最后一句话,不仅重重敲在几位大夫的心上,更如重锤般砸在厉子安心里。
三年多来,他无时无刻不后悔,如果父亲出事时,他没有那么优柔寡断,没有顾忌良多,直接将父亲送到姜家求医,说不定父亲早就好起来了。
如今听得沈天舒的话,不免又让他想起,当年父亲摔伤之后,自己情绪崩溃,对大夫大喊治不好要你们偿命……
难道正因为此,才让大夫们不敢施针用药,才害得父亲昏迷这么多年么?
就在厉子安心绪起伏不定之际,只听沈天舒话锋一转继续道:“瑞亲王的病,可以说败在位高权重之上,却也因此留下了一线生机。
“若是在寻常人家,这样的重症,也只有放手一搏和回家等死两种结局,只有王府才有人力、财力和精力将病人照顾得这样好,才让我们今天能够有机会坐在这里讨论病情。
“但是如今距离王爷受伤已经过去三年有余,强烈激进的治疗早已经不适用了,如今想要尝试让王爷醒过来,就只能采用温和渐进的办法。施针刺激经络,佐以用药化瘀通络,慢慢调养,希望可以慢慢蚕食掉王爷脑中的陈年淤血,这样才会有转醒的可能。”
“潼娘子这话说得容易,难道在座的各位还不懂这个道理么?但是真的要做起来又谈何容易。”一位刚才被沈天舒教导式语气刺激到了的老者忍不住道。
“因为难所以不做,岂不跟当初因为怕失败而不敢用药的人一样,这样对王爷的病情又会有什么帮助?只会无限制地拖下去,一直拖到……”
沈天舒没有说后面的话,但是谁都清楚,一直拖到瑞亲王死了,自然也就用不着想办法了。
一时间屋里静得甚至有些恐怖。
所有人都觉得从厉子安坐着的位置上传来一阵阵地寒意,但是谁也不敢扭头去看他的脸色。
唯有沈天舒站在床边,直面厉子安。
也是屋内唯一能够清楚看到厉子安此刻脸色有多难看,神色有多骇人的。
一双杏眼里满是坚定和自信地与他对视,丝毫没有被他眼底翻滚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