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大人;“也是缘分,他那天本来是要看宗禄和幽欢到底想做什么的,
除了当时还在灵修殿的那个昙花小仙,
竟然还有一个更让人惊艳的小仙。”
莲庆;“你说那个仓灵山主?”
茶大人遗憾的叹口气。
“大帝也挺遗憾,他出手了,迟了一步,
所以他竭力阻止了宗禄,对灵修殿其他小仙下手,
第二次在凌霄殿,流光仙子挑衅宗禄想下派的时候,
他也趁机做了人情,解了小仙子的危机,
也成功收到那个徒弟,还收一送一,也是那个桃花妖的机缘。”
莲庆摇头道;“可惜,现在的徒弟再好,那个小徒弟,怕是也成了大帝的心结了,
疼在心尖上的人呀!却是最不懂他这个长辈心意的娃。”
……
三人走过去许久,月小楼在原地没动。
荒察觉她情绪有异,顿了顿,问她。
“你也想去看,那个害你最后死心都不甘的小仙子?”
月小楼回神,晃了晃,还是摇头。
“不用了,她坑了我一把,让我从地狱走一遭,失去那么多人,
我在她最梦寐以求的婚礼上,毁灭她所有的梦,
让她尝了我所受的苦,
除了无法像她那样,杀尽她所在意的人,生生折磨她,
她现在那个样子,除非重入轮回,看有没有机缘再度飞升,
不然怕是解脱不得了,而小羽毛好像没想让她解脱……
算了,个人命,个人造,
这是她的选择,她当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她选了最冒险,也是她愿意选的路,
既然做了,她就该受着,
她与我之间的债,清了,
都如今地步了,我也没必要专门去拿她膈应自己。”
荒叹了声,认命道。
“那就不管这个小仙子了,去找密室吧!”
月小楼举步,荒道;“反了……”
“……”
“左边!”
“……”
月小楼给这祖宗暴躁的有点委屈,荒给这方向感差的孩子晕乎的暴躁。
————
————
铅华宫;
在荒的指引下,月小楼总算来到铅华宫。
本来以为这个点儿,凤羽如何也该在重建改名为灵霄殿的大殿办公。
避开守卫,从墙上跃进藏芳殿。
刚漏个身边见里面临窗对镜而坐的白衣身影……
月小楼发了一背冷汗的收身回来,附身的小仙子修为本来就不高,这一吓差点软了。
月小楼心头突突直跳,荒小声传音问。
“看到什么妖魔鬼怪了?”
月小楼苦道。
“小羽毛,魂一样的坐那儿,一动不动,吓死我了!”
荒想一想,撞上铅华宫的正主,这确实不太好,当即道;
“先撤,避开他我们才好找那个密室。”
正中月小楼心意,这会儿她也想撤的。
“好……”
脚下刚抬起,猫着还没迈出一步,里面传来不近人情的冰冷声音。
“谁在外面,滚出来!”
月小楼又一颤,头疼了……
不是在走神吗?怎么还这么机敏?
月小楼头疼着。
她进去,附身在小仙子身上,她也就算了,只要她小心点,小羽毛未必能发现她。
可袖子里的荒怎么办?那香包可遮不了他那鼻子法眼太久,准露馅!
快要焦躁了,荒到底是个活了这么久的老神尊,现在还能稳得住,先道。
“分头行动,你拖着他,我先去找密室。”
月小楼松了口气,随即又绷紧了头皮。
“什么叫做我拖着他?”
小羽毛这样对陌生人不近人情的毛病,她如今不能暴漏身份,拖他能拖多久?
荒一本正经。
“祖宗相信你可以,小楼宝宝,加油!”
说着,“滋溜”,先从她袖子里逃了。
月小楼抓他尾巴没抓着,抬腿也想跑之际,里面催命似的声音又传来!
“滚进来!”
月小楼颤了下,真不敢跑了。
她能感觉到,她真敢跑,里面的人敢立即让她魂飞魄散。
捏着裙子的手紧了又紧,月小楼心道;
“小羽毛暴躁了,连以前一半的涵养也没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暴躁的人,现在好像不得不面对?
磨蹭再三,到底还是进去了。
月小楼头垂的低低的,看也不敢看坐在窗前对镜而坐的人,比谁都恭敬道。
“见过陛下,小仙是新进的宫娥,迷路才闯入到这里,
不是有心打扰陛下,陛下恕罪。”
让人意外的是,刚才这个人很暴躁,可听到她说迷路,那个气质很冷的男人……
瞬间好像融化了那层冰封一样,镜子里的一双空洞的眼睛,也逐渐给一种温柔浸染。
“你也总是迷路吗?她也是。”
月小楼微怔,这一刻,刚才怕揭穿的所有害怕都消散了。
胸膛里,反倒给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充斥。
她觉得,现在她若说她是月小楼的话,别说是要回她的身体,就算要他的命,他可能都不会犹豫,可……
为什么不能说呢?荒说,是防止他和千魇,将她好不容易修补好的元神再撕散了。
她固然怕落到那般境地,可她更清楚,她是不敢面对这样的他。
怕让他失望,怕让他伤心。
所以宁愿偷偷的找自己的身体,与他相见,能拖一天是一天。
“你是新进来的小仙娥?”
月小楼晃回神,听他这么问,茫然的抬头点了点头。
她不知,在镜子里,他能看清她所有的小动作。
包括她的害怕,她的慌张,还有晃神间那似曾相识的熟悉。
眼底像是有星光闪烁,浅淡的唇角浅浅的上扬,他的声音不自觉放的更柔和一些。
“会梳头吗?”
月小楼摇摇头,随即想到这是个好机会能拖住他,赶紧又点点头。
他也不在乎她的言不由衷,从桌子上取了把象牙梳给她。
“给我梳个头吧!最近越来越懒了,
感觉像是人间步入年迈的老翁,一点都提不起精神来。”
月小楼福了福身,欠着身上前。
接过梳子,挑起他一缕发丝,却猛然怔住。
远处看还不觉得,头发一抓起来,才发现,他本来如墨的发丝里已经掺白。
心神惧裂,月小楼嘴角微颤。
狠狠压下所有的酸涩,垂头避开镜子里的视线。
镜子里的他见她挺震惊他有白头发,倒是一点都没介怀。
脸上洋溢着一种软软的笑,声音里掩不住的慵懒道。
“吓着你了?不用怕,很正常,
我之前也不知,人间的七情如何能将人愁苦到一夜白头,
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愁苦到一定程度,真的能让人了无生机,如临地狱。”
“陛下……”
月小楼抬头,便撞上他镜子里的视线,又错开。
也因此刹住了到嘴边的话,改为一个新人面对高位者该有的姿态。
小心好奇道。
“陛下已经六界之首,天界之君,
还有什么像人间的凡人,和我们这些小人物一样,需要烦恼的事吗?”
“有啊?”
他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她往上面梳一梳。
月小楼赶紧跟上他的指挥,听着他闲聊一样道。
“人间有人间的烦恼,仙人有仙人的烦恼,
而我这个天界之君,自然也有天界之君的烦恼,
我最大的烦恼,就是得到了曾经想保护最重要之人的力量,
却失去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月小楼手上的梳子顿了下,随即掩下眼帘。
顺着他的发,直梳到尾上。
发丝依然如同以前一样柔顺,如果没有掺杂那些刺目的白的话。
一滴晶莹落入他发梢,又浸到他发丝里。
月小楼感觉自己快失控了,再这样下去准露馅。
不成……
强笑着,她眼睛里晶莹闪,却是佯做听不懂的天真道。
“陛下是天界之君,天界最厉害的人,
这点烦恼现在是烦恼,以后遇上个更值得保护的人的话,
现在这些烦恼就不是烦恼了。”
像是一个人闷的久了,他竟对一个小仙子的天真妄言起了兴致。
“怎么说?”
月小楼眼睛鼓溜溜的转了下,用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说;
“小仙上来之前,曾听一个老者这样说,
失去一个人固然唏嘘,可若因此一蹶不振,那就失去遇到更好人生的机会了,
陛下刚刚即位不久,正值风华,这日子还刚刚开头,
有那么多大事等着陛下去做,有那么多美丽的仙子在等陛下一个回眸,
陛下不应将视线和精神,放到一个已经失去的人身上,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是,还有晨曦的鱼肚天光,
还有早晨的彩霞满天这些美景呀?为何一定要单恋近黄昏的夕阳?
陛下这么好,还能遇不上能真心对陛下的人不成?”
男子笑,像是有意为难她道;
“若我就是喜欢那一瞬即逝的夕阳呢?”
月小楼一本正经道;
“换言之,陛下真这么喜欢一个人,
那个人也是陛下值得喜欢,且心念陛下的,
那个人若是知道因为她让陛下这么愁苦,于心何安?”
男人怔了下,有些不安的问。
“她会……不安吗?”
月小楼苦笑。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话,是一点也不希望那个人过的不好吧?”
看着镜子里的她,他说。
“她留下不就好了?”
月小楼苦笑,眼尾尽是遗憾,反问他。
“那她为什么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