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小鬼，真敢做这么绝？
眼见她已经捏印启动符铸阵型相连，柒九有点急的匆匆道。
“上面一层关着八荒之乱最开始的参与者，墙上有他们所记录的六界八荒时期真实的一切，那些参与者已经陨灭，用禁术留下的记录那些人也无法销毁，
你不信我，不信我们，可以自己去证实，
去看看你这样的处境究竟有没有办法溶于这样的天庭，看看这个天庭建立之初真正的面目，
月小楼，人可以骗人，神可以骗神，却无法骗得了自己，宗禄不例外，你也不例外……”
灵光相连的符铸阵成，里面的声音也再也无法传出，月小楼看着里面的人，柒九不着急了。
看着此刻无比沉寂的她，一双狐狸眼里甚至遗漏几分怜悯，张口微合，含笑着吐出三个字。
月小楼听不见，却看清了唇形，不容错变的三个字。
“去看吧！”
看了就能明白，一切浮华下掩饰的真实。
看了就明白，他们这些从天界叛逃的神，为何会堕落为魔。
看了也会明白，为何魔族如今发展如此强大，还要与天界过不去……
月小楼回身，神色阴郁在黑暗中，将关于那两人和他们所有的意图，都抛之脑后。
无极峡谷地下九层，不算那个不在记录在内的，柒九他们那层算是实际意义上的第九层。
可照柒九这个说法，这最下面的两层关的最久远的犯人，好像差不多都殒灭了？这样说来，那个荒神确实是个强悍的。
这个时候还能残留意识，还能作乱，也难怪玉帝对他如此忌讳。
来到第八层，而第八层以上的禁制，还是能起到作用的，若非仙灵之体，邪物确实无法突破。
神识感知了下所有的房间，确实没有一丝残存灵气，有的，只剩下满墙，满地的远古文字，月小楼没打算错过这个机会。
神识全开，扩开视野，闭上眼，那些里面的东西没了还封的事实的门便如同无物，月小楼站在第八层的最中间，亲眼看到那上面记录的种种血腥残酷，战乱因果。
野蛮的，阴险的，那是天庭的各大藏书里，都没有的……战争原始的样子。
在那记录的字里行间的映像里，她也看到如今几个古神年轻时的样子，有月上，也有年轻时的玉帝……
还有他身边明媚如骄阳的女子，那应该是，传说中帮助玉帝平定八荒之乱的传奇天后……
让月小楼意外的是，关于荒神记载，与天界记载相同，意义上却相错深远的八荒之乱起因。
《神史仙典》记载，八荒之乱是荒神强抢人间天子，犯了众怒，又将来缉拿他问罪的神兵天将羁押在魔窟山折辱，将一小部分人打残了，撵回天上。
在其中一篇她看到，却是另一个样子，记录者像是荒神的一个部从，记录的方式也像记日记一样散乱，并未将所有细节记录整齐。
“八荒初期，我主上古神——荒，提回路径山门险给天灾埋于山下天子，天子得知我主乃荒芜之力上古神尊，表示拜师门下，
修长生之道，获荒芜之力，以图江山永存，
主劝，王朝更替乃是自然，人间天子自有命数，求不得，天子坚持，赖在山门不出。”
“次年，天子家室，子嗣，跪于山门，请主出山，庇护云国，一统神州，全天子心愿，
主不耐，拒之，扔天子于门外，
天子归国途中毙，皇室齐哀，祭天，诉我主蛮横不法行径，荒神驻地，惹泼天大祸。”
另一篇则是另一个八荒之乱参与者所及，应当是被卷入其中的旁支，言语之中，皆是无辜受累的无奈。
“八荒不及百年，天兵神将降魔窟山拿荒上天庭，且强行令荒神驻地邻里八方齐齐到场协力，言语相激，荒大怒，动手，
天将遣五百新兵上阵，新兵不明所以，伤亡过半，众人不齿天将行径，愤而围攻天将，天将逃，
不久，天兵十万压境，强言荒拒绝受审，辱云国天子，动人间运数，囚天兵多人，三宗大罪，缉拿荒问罪，有人辩解，归于同伙，
八方邻里，无辜受秧，魔窟山方圆数百里，成神族众矢之的。”
又一人却是八荒之乱开始有段时间的参与者，记录同样零散。
“八荒大乱发生第九年，大乱从最初天界一方义正言辞，到荒神奋起反抗，联四方妖王，合鬼府冥界，抗宗禄独断专-权，
天帝宗禄合烛龙族饶都，上古神月上，青武，携天后鱼素等十方古神，联手平叛。
八荒之乱第十一年，战事焦灼最激烈，人间地狱，各方动-荡不安，民不聊生，上古神群急速凋零，荒生倦意，
八荒乱第十五年，天后鱼素递出和书，邀荒两节之巅无极渊何谈，未归，
数日后，天地变色，神陨征兆笼罩六界四十九日，第五十日，天界阵前挂出荒神头颅，威震叛军，
四方妖王不服，荒神手下四大神将愤怒，群起而攻，八荒乱，进入最惨烈期，上古诸神殒落，新神飞升。”
月小楼看的越多，脑子便像有个紧箍咒一般，勒的生疼，接受不能。
那些参与者的记录映像，像是魔咒一样，一旦开始，便是不完不止。
开始是由她开始，结束却由她不得。
“八荒乱第五十年，从上古神打到两方新神，双方都急需战力，
战乱中飞升的神戾气更甚，造成的灾难更甚，
诸神进入最恶劣时代，人称，诸神罪恶……”
“八荒乱第八十年，四方妖王先后陨落，其部下，四散溃逃，我放失四分之一兵力，处于下风……”
“八荒乱第九十年，荒神陨落后一直扛复仇大旗的四大神将陨三剩一，
次年，见不明访客，后痛哭三天，散部从，按后方，独挂降旗，入无极渊受囚，终身不出。”
“八荒乱第九十五年，我主泽降后不出一年，天界小神屡次挑衅，新神不甘，再次集结，天界二次降兵，我方勉力维持三年……”
“八荒乱第九十九年，我方后方遭袭，老少全屠，残军悲愤立血毒咒，自毁修行，只求灭屠城袭军，双方古云城决战，全灭天兵，我方亦灭于天兵援军之手，只余残兵几人……”
“八荒乱百年，荒神一系，世间所有反对天庭的声音，尽数消减，战俘尽数压于无极渊下……”
“啊————————”
混乱的，
激烈的，
血腥的，
惨烈的，
那些熟悉的面孔，不熟悉的人，浮屠地狱，一刻不停，瞬间十年，百年。
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像是找到归宿一样争先恐后钻入她的记忆，落地生根。
那些不属于她所经历的一切，却将她的灵魂拉入那个年代，一起刀山火海，油锅地狱里滚爬了一遍。
她熬过了窥视禁术所书的一切，却没熬过这些记忆对她脑部神经的折磨……
“喵呜!喵呜……”
“小楼仙友……”
煎饼果子在叫着，不住的那头蹭她，仿佛想让她回神，隐约也有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却已分不清那是她所认识中的谁。
直到眼前有光芒逐渐从血色混乱扭曲里漫出，隐隐灼灼，她看到了，那是个素袍少年，头发极长，从来淡然洒脱的面容上此刻染着蜡白的慌色。
“东风……仙友，好久不见……”
从与他分离到现在，好像确实很久很久了？尤其在经历这些记录强行侵入后，看到他，便如同从那无尽炼狱中回到人间，只是……
光明未明，又陷入黑暗，月小楼觉得就此真的神识沉睡的话，或许就解脱了？
起码不用面对那无休止的头疼了……
落下的身体却没有落入祝东风手中，给一道快若闪电的白色身影抢先一步。
只是他抢先了祝东风一步接住她，却没能来得急阻止她接触这些污浊的一切，说没追悔绝对是骗人的，扶上她额头的手都是颤抖的。
“小楼儿……”
月小楼在痛苦到极致的透支中昏沉而去，却在安逸的暖风中幽幽醒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一切都是透明的，却是五光斑斓的悦人心。
五光斑斓的云，却是软的。
五光斑斓的花儿，不知名，秀气小巧如雏菊，却比雏菊更添娇媚。
天蓝的像雨后的琉璃，偶尔云飘过，会堆成其他悦人心的神秘色彩，月小楼伸手捏了捏飘过身边的云，很Q弹，本来透明的白色立即变成粉红飘远了些，下一刻，扭扭捏捏的又过来，好像害羞，又想亲近她……
无论何处却都透着洁净无尘，像是进入了琉璃的世界里。
“这是……幻境吗？”
“是幻境，琉璃幻境，喜欢吗？”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月小楼抬头，才发现自己是趴在一双修长的大腿上睡的，而此刻说话的，正是腿的主人。
“小羽毛。”
看到这个人，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全都袭来，又想哭了。
扑到他怀里，也确实哭了，只是这哭究竟是委屈居多，还是在经历过这些之后还能看到他，便是她也无法分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