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遁城后四日。
愚城,卸甲府邸。
这日入夜,月满宝蟾。院上得一美人榻,长逾三尺,宽约半丈,高则一尺,通身翠碧,竟是整玉雕镂而成;单翘头,马蹄腿,镂刻句芒鞭春图。其上半卧,正是无忧。
自那日闻弄无悯结缡之辞,无忧便辗转难眠;虽过多日,心下仍是忐忑,实难入梦,这方令仆妇小厮将美人榻置于院内,又暖了半壶桂花酿,连杯盏亦是不用,操个驭水诀,壶开酒自来。
无忧阖了眼目,单肘支腮,暖酒入喉,周身毛孔开张,反纳了夜凉,直引得身子一栗,又再出个酒嗝,倒将自己逗得一乐,徐徐抬了唇角。
“桂酒椒浆,却要拊腹安嗝,成何体统!”
无忧闻声,已知来人,反手收肘,两臂交叠,仰面而枕。
“腹劲如鼓,嗝啭类莺,怎不使得?”
弄无悯闻声,立时解颐,甩袖之间,眨眉功夫,已是安坐榻上;再观无忧,身子初时悬空,须臾稳落弄无悯膝上。二人对视,俱是莞尔。
“怎得对月把酒?可是借之消愁?”
无忧见弄无悯将那桂花酿轻巧一提,就鼻浅嗅,稍一阖目,也不多言语。
无忧轻哼一声,将藕臂一揽弄无悯脖颈,懒散应道:“愁乃强说,却也是实情。”
弄无悯眉目一低,暗语相询。
无忧会意,愁声缓道:“结缡之后,若不获夫君首肯,无忧岂可再得这般清闲时日,揽月抒怀?“言罢,凝眉定睛,细查弄无悯情状。
弄无悯唇角稍抬,逃目佯作正色,然不消半刻,颊上已红,见无忧轻笑不迭,这方启唇,柔声应道:“莫之夭阏。”
无忧洋洋,缓往弄无悯臂上一靠,轻道:“弄宫主此时前来,总非指点吾这愚城城主,是也不是?”
弄无悯阖目摇首。
“那便是夫君知无忧忐忑,特来安抚。”
弄无悯闻声,这方结眉,敛笑缓道:“无忧,汝可愿?”
无忧掩口浅笑,半晌,方道:“嫁杏在即,无悯可是反悔?”
弄无悯登时一怔,急急摆手,闻无忧接道:“那便是知日宫主不舍那八十又一担聘礼!”
弄无悯这方缓了眉眼,抬臂朝无忧鼻尖指点多番,终是无言。
二人简默,唯倾欢伯。
又待一刻,无忧感弄无悯俯身,徐徐贴面近其鬓发,沉声低唤:“无忧,桥玄英殁了。”
无忧心下既惊,